索片刻，转头推了推苏煜：“师父当时是怎么说的啊？”

苏煜从被子中起身，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江英和并非只是分开了春潮秋水剑的春潮和秋水，而是攻守逆转，左手剑看似防护，实则出其不意一剑毙命，来去皆如秋水，没有半点波澜。”

她抽出自己腰间的刀：“看好了。”

苏煜一刀斩出，却没有任何杀气，近乎完全融入房内的阴影中。

“好鬼的一刀！”王小石背后一凉，若不是苏煜提前示警，乱战或是偷袭，简直无法提防这一刀。

“的确和你这一刀有些像。”温柔虽并不算刀法大家，但红袖神尼压着她看过不少秘籍秘术，想来是精通判断自己打不打得过以及怎么破招逃离的。

她向来熟悉苏煜刀法，身在阵中时一心只在如何破阵，现在一比对，的确都是走了无声无息的路子。

郦长瑶看不明白武学招式，但既然温柔这般说，她便先以这个线索为真。

“江英和之所以是天才，是因为他虽然说是分做一双剑，但其实这两柄剑都是春潮秋水剑，更是春潮秋水互为攻守，同他一人打，就是同一对剑客打。”苏煜收刀入鞘，说道。

郦长瑶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如此荒谬，但万一呢。

她心中难得激荡出万种豪情，又生出万分悲凉。

苏煜侧头看向她，这个面容寡淡的女子，这道没什么滋味的菜，突然变得好闻起来。

郦长瑶此时也不自觉地看向苏煜，那夜她被就出贼窝时，那个瘦弱少年发疯的情形她记忆犹新，而那个少年最后突然投河更是诡异，这就是同苏煜交易的后果吗？

报仇者被仇恨所吞噬，那么其他欲求的人呢？

苏煜同郦长瑶对视，看到郦长瑶眼睛没在阴影中。

她难得看不清一个人的欲望，郦长瑶做着报仇的事，心中却没有多少报仇的强烈欲望，可她又时时刻刻都在调查一切。

出于谨慎，郦长瑶决定履行契约，但出于一丝私心，她决定钻个漏子：“或许江英和并没有死于旧伤，这次来杀江家小姐的蒙面人也同他有关，而江家小姐之所以一定要回江宁府，正是和这群蒙面人有关。”

苏煜撑着头听郦长瑶继续分析。

“江英和表面上死于旧伤，但他的独门绝技却流传下去了，而且没有透露风声。”郦长瑶眨了眨眼：“若是三位大侠对战江家人，想必会轻忽左手作用，尤其是连茧都没有的左手。”

“你是说，暗中伤人…”温柔一听就通了，“衙门办案通常也是以伤痕推断死法，左手剑和右手剑造成的伤口也不一样。”

“江英和是山安堂的左手剑。”王小石在温柔说后终于明白这么一出究竟什么意思。

“想来这是山安堂的隐秘之事，宁愿舍去江英和这样一位素有威望的侠客也要制造出一柄暗剑，并且要制造出剑阵，山安堂究竟想对谁动手？”苏煜兴趣盎然地打量着郦长瑶，她没想到郦长瑶竟然会说出这样有趣的推测。

既然山安堂最隐秘的剑有可能是抛弃身份的江英和，那么有没有可能被派出来对付身份微妙的江珠娘的蒙面人中也有江英和？

让父亲处决女儿，这究竟是江英和同掌权之人达成了共识还是江英和已经没有违抗命令的可能了？

苏煜想起江珠娘从老庙外回来的那一晚身上越发浓郁的香味，江珠娘又知道多少呢？

江珠娘此刻却正望着船舱房间低矮的屋顶。

那被胶泥封死有包了一层油纸的屋顶像一层死寂的阴暗的天空。

这艘船满载的不止谷物，还有火药，不过刺鼻的火药气味已经被稻子的香气完全掩盖。

想必此刻山安堂中已经收到自己送回去的大礼了。

山安堂刑法堂中，一位面色难看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冷面严肃的中年女子正等着一边喝茶一边细细翻看手中薄薄几张纸的老者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