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两国联姻之事上,这位年轻的大宋皇帝,将一向仁厚上善的性情稍作扭转,正如他所言,似乎自有主张。
散朝时宋臣自殿侧而出,正门留给礼部迎候队伍。崔光浩与迎官见礼,各引随侍,意往皇室花园承宴。
而赵祯走下金阶时,亲自开口,眼望素姬郡主说道,“与朕后宫庭院一叙。”
崔光浩正尽本责,一袖负后,雅词交言,与宋臣说话,已退出殿外。
直至此刻,他淡瞥殿内寥落,只余晴风天光,知道素姬已入后宫。转瞬间有隔世之感,天地易换,有似百千年已过,风月不存,红尘枯瘦。
“……崔大人?”宋臣轻唤几声。崔光浩风中回神,目光微颤,漫移视物,尽力平复心绪。
他曾与素姬设想过分别时刻彼此心情,然而那心情终难提前描摹,只有陡逢分离时心头一击,才能真正体会。
崔光浩险有失态,他深吸一气,双袖雅负,健步轻行,以异国尚书之贵,保全礼节,与宋臣共入花园,迎对上国恩赐。
他已拼尽文武全才,远涉山水,只为将自己最爱的人送入他国后宫,成为别人的王妃。为家为国,报恩报君,他无越轨荒废,已然完成和亲大事。
甚至如何交代皇子丧生这般荒唐怪事的烦恼,此刻也不在崔光浩心怀中。他只知道,大概就从此刻开始,素姬便不再是他的素姬,却又永远是他的素姬。
只要这颗心仍活着,不,哪怕是他日黄土成灰、山峦白骨……
崔光浩望向大宋帝宫,亭苑内繁花正好,宝纱高楼,处处美极。
“也永远如此。”崔光浩心内默默想道,“她是我的素姬。”
此时,宋帝赵祯来到后宫花园,玉亭临水,轻波游鱼,穿荷摇花。
清风吹来,赵祯回首看去,素姬郡主也走过来,相隔数步,执新妃礼节。
“你用心学了大宋礼节,对吧?”赵祯褪去朝堂上略有僵硬的帝王神采,他毕竟是稚新的皇帝,年纪又轻,许多国事其实受人牵引,他自己的真实情怀只在此刻流露。
素姬听到这话,并不像帝王之语,无所谓上下尊贵,只似年纪相仿心事互解的朋友般,落落开口而已。
素姬轻眨明眸。她的眉眼间有一段轻轻慵懒般的明媚,微微凝神时,眼睛就会变得有些圆圆。如她的情郎所说那样,“像一只小兔子。”
赵祯散退左右,一手轻扶水边亭栏,仍是淡笑望人,“你做得很好,非常美丽尊雅。”
素姬抱袖稍躬,“陛下过奖了。”
“稍微放松点与朕说话吧。”赵祯笑道,“朕几乎没有年纪相仿能说心事的人。”
素姬抬起眉眼,沉静片刻,便走到宋帝身边。
她能在或紧张窒息、或缠绵难语的心境中,寻到丝缕凡尘快乐,并不一味痛苦或沉思。
赵祯见她稍错目光看向水面,也转头看去,那里正有一群漂亮金鲤绕荷嬉戏。
“真是美景。”素姬淡淡笑道。赵祯很喜欢她的声音,清柔婉转,总含笑意。
“说来也许奇怪。”赵祯风度翩翩,四望风景,舒畅眼怀,“殿上未设迎妃礼制,这是朕真正自己主理的第一件有关国事。”
素姬想到龙椅旁又设尊位,那名神色冷冽的太后不设垂帘,便已知意思。
她也注意到殿上布置遵照异国之君礼制,没有迎候妃子的礼队与宫官。
素姬心念微动,侧过身来,绣带风舞,看向这名与她年纪差不太多的年轻帝王。
“皇叔已向朕说明庐州之事原委。”赵祯轻拍亭栏雕花,“全部原委。”
素姬眼神轻碎,缓缓移眸,看向远景。
“你是叫素姬,对吧?”赵祯既不急语,也不迫问,自有一种高贵言谈,温柔心绪默默流转。
“是。”素姬看向他,轻轻颔首。
“朕最不愿惊起干戈,使民生涂炭。”赵祯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