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中胡乱拍手叫好的小叫花子,此刻趁着沸水般的乱糟糟景象,逞能耍起几手功夫,捡便宜和那些刺客打了几个回合,混乱间从金轿旁跑过。
“哎呀!”那小叫花子刻意男装,却难掩眉目水秀,笑起来明媚可人,一丁点没有礼数分寸,只管指着轿子嚷嚷着,“好漂亮的美人!”
卫兵忙着列阵,衙役急切护驾,刺客一心速战速决却难免胶着,周围百姓更是乱成一团。
在这般景象中,崔光浩仍然紧守郡主身旁,听到这几声没大没小的笑嚷,冷冷暼过去一眼。
他为防乱生不测,抬手扯住飞扬纱帘,拽下来挡住素姬身姿。
而那叫嚷的小叫花子早已溜走,随手抓了一根凌乱散在路旁的长竹竿,像小孙猴般耍起来,竟颇有一点功夫,惊险救下一名显然毫无武功、只凭一腔热血冲上来救人的青年。
“你拿着白菜和人打架?”小叫花眼看着那名肌肤黝黑的青年热切莽撞,抱着菜摊子上一堆白菜挡了刺客一刀,又好笑又惊讶。
小叫花踹开刺客,用竹竿怼着青年的腿脚将他赶出危险地带,笑着挤了挤鼻子,“你赶紧站远点吧,不够碍事的呢!”
说着,小叫花回头看到刺客们已成散沙,乱撞乱打难免波及自己,吐吐舌头闪身跑开,顺手扔掉竹竿。
被救下的青年正是庐州才子包拯。他晕头转向地被赶出战圈,眼看着那险险救了自己的小叫花跑走,连忙扬手向那人背影遥遥招呼,“谢谢你啊——!”
此时,刺客眼见行动不成,慌忙聚成一团,掏出烟雾雷击向地面,炸起飞扬大雾,借机遁走。
一直首当迎战的沈良立刻挥刀打散雾气,刹那间已不见刺客踪影。陆云连忙派出衙役维护街面,疏散百姓。
府尹公孙真惊魂稍定,连忙跑上来,紧张遥望高丽使团那边,“真是要命!沈良啊,有没有伤到高丽太子他们?”
“没有,大人。”沈良收刀入鞘,抱拳颔首。
公孙真这才有点底气接近使团。这时,朴将军连忙护住气喘初定的太子,七皇子李希也愤然收刃,极其没有好意地瞥了宋人那边一眼。
“太子殿下,您无恙吧?”朴将军只管焦急询问。
“饭桶!”李岗太子冷哼一声,斥人语气毫不留情。
公孙真却好巧不巧撞上来,吩咐沈良道,“赶快全城搜捕,务必逮住这群刺客!”
沈良抱拳应答,手中刀鞘铿锵一响。
公孙真忙着向李岗行礼,礼数虽然周全,却不免露出几分谄媚,“下官庐州府尹公孙真,太子殿下受惊了。请……”
“起驾!”不等公孙真说完,李岗像瞥无用东西般横过去一眼,根本不接话茬,拂袖转身就走。
公孙真毕竟是一州府尹,颇有脸面,话却全噎回去,纵有老大不高兴,也只能自己吞声。
“我就说这差事不好!”就像他曾与自家宝贝儿子公孙策抱怨的那般,早听闻高丽国风悍然,王室贵族脾气更差,很不好相与,偏偏又要浩浩荡荡来庐州城歇脚,真是令人头痛。
李岗翻身上马,扫了一眼整顿仪仗的高丽众人,目光如豺,冷冷瞥向郡主金轿那边。
他一眼看出崔光浩并无战痕,显然不曾加入战圈,刚才也未见其前来护驾。
崔光浩隐觉注视,却未动容。他只是微垂眼睫,神色冰静,侧头命令仪仗兵列阵而已。
李岗紧闭双唇,完全用鼻息吸上一口戾气,再狠狠呼出去。
“要是让我逮到……”李岗想起进入大宋途中的某夜,他醉后心狂,闯入郡主居室,却连她的边都没碰到,就被某道柳叶般的剑光划伤。伤痕虽薄,力道却深,区区剑痕竟会那般剧痛,他只得落荒而走。
这名自幼呼风唤雨、养成狂浪性情的高丽太子,对这段惊人的倒反天伦的荒唐事竟全无反思,不觉得自己有尺寸错误,只是一心埋下这段邪火,颇为多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