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陡听到怪语,怒啧一声,忽起身法,劲风在掌猛掠出去,转眼数下打中戒空身形。如同强灌醍醐当头棒喝,这几下力道不小击声甚响,把戒空打得震惊回神连连踉跄。
戒空不擅武艺,似乎也不大相信眼前人会向自己动手,惊怒之下胡乱推打,胖重身形摇摇晃晃,踉跄乱动重心猛失。
那人只想让戒空回神,却见戒空确实心藏诡秘实难忍受的样子,惊急之下自己乱挡导致跌撞,身后就是断崖石壁凌空极高。
“啧!”那人一把拽住戒空粗壮臂膀,试图单手拉回,力量互抵暂悬断壁边缘。
“戒空!”似乎也想借此惊险位置、悬空之惊警示于人,人影短暂停手僵持力道,硬是抓住戒空臂膀半悬于崖边,“我虽知道你性情苛责,总还佛礼在身,你怎么暗地里心思鬼魅浮动到这个地步?我不听你说胡话,你自己静禅悔改,别起什么罪孽心思!”
“我看到惊人大事!”然而戒空死死抓住那人手腕,身形空悬心惊肉跳,反而激起翻江倒海般心欲,“你快答应自弃考选,保我当……”
“……!”那人忽觉肌肤一痛,仿佛风中带刀,四野冷飘,短促刺痛却极为入骨。
他立刻拉起戒空,想要将戒空拽离崖边。戒空身形太重,刚折回腰踉跄不止,仅仅片刻摇晃停滞,似乎就被鬼魅盯住。
“什么?!”又是一道如丝剧痛,两条形影皆如灰烬般照映黄云之下。忽有鲜红幻影飞掠入风,就像那丝般刻骨痛楚一样来得诡异,半分没有征兆形迹,却早已切入肌骨。
“啊……!”戒空仅仅是被拽回身形,还没有迈开脚步的空当,那样连眨眼也来不及的短暂一瞬,昏霞突然掺红,在两副视线间蔓开赤热飞血。
“戒空……?!”那人扬臂一抓,紧贴着他指尖与戒空身形,能整齐切断手指、割断咽喉的锋利丝形剧痛,又瞬间在各自肌肤上爆开血痕。
仿佛就是这风,这含着佛身转魔的不祥之感的昏黄凛风,自身幻化为细细刃丝,无所不在绞杀过来。
带血色的风烟昏山之景断片一瞬,崖上忽失戒空踪迹。
背对崖边的土地上,撒满缠在碎石泥块之间的瓜子壳皮,还有些许骇人的、迅速倒退向极高崖壁的凌乱脚印。
“……”惊疑与慌忏的心情,也能生生地流出人心,成为漫飘在山野间的一道风声。甚至仔细听来,还能听见那失神沙哑的心语。
“不,我不该拽他悬停那片刻……我想警示于他,使他悔改。”
有东西看准了那连眨眼都来不及的、停于崖边的一瞬,用人眼难见的细锐利刃,削去他拽住戒空的指力,还将戒空……
那鲜红——那突然薄喷飞散于这昏晦天色之中的红色——是什么……
当昏空复明,虽是晴蓝天气却隐有霾雾之时,一阵由巡山僧人惊恐奔回带去的噩耗钟鸣,洪亮惊心传遍寺院。
众人在侧山高崖下找到跌亡的戒空遗体,实在大吃一惊。就在相隔不过半日的昨日时光中,他还安插斋食,见到众人行礼问候,虽然似乎有些心事,逮到小错教训伙房僧人时实在太凶苛了些……
但总不至于……
乃至直到戒空遗体被抬回寺中,衍悔大师亲自来看,痛惜攻心,深闭慈目连连摇头时,在场的展昭还是难以相信,满脸惨白。
“四师兄怎么会……”展昭虽也经过凶案,但正因为如此,才相当难以承受有人丧命的打击,更何况是他师兄。
报告噩耗的巡山僧人更是魂不守舍,被拉走念祈心经,试图拉回惊飞魂魄。
“是失足跌下吗?”众人惊痛之余,有此突发凶案却不得不赶快处理。包拯素来认为人命关天,一手抱着有些揪心发抖的展昭连连抚慰,已经开始回想分析找到遗体的环境怪异。
“四师兄其实脾气不算好。大家都说他苛责,爱吆喝,罚人不留情面……”展昭能说出这些话,第一时间试图为包拯他们提供思路,已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