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钝麻,剑刃压在肩头上,顷刻间划破了衣衫,不待那寒刃钝入皮肉,贺琅双手握住锟山剑竭力上掀,而后飞云踢直向穆洛衡腰腹而去。
穆洛衡的孤碣在半空中划了道圆弧,一剑斩下,寒芒弯刃而下,直接削断了贺琅的半截袍角,随后他承着飞云踢强劲的脚风,闪身退了几丈远。
贺琅刚要抬脚再上,脚步一顿转而飞奔至程莠身边,扶起她颤抖不止的身体,他只觉喉咙发干,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叫了声她的名字,可他的声音却被淹没在了剧烈的震响声中。
就在这时,船身狠狠地晃动了起来,沙船撞进了渡军水师,巨大的浪涛铺天盖地地卷过来,高大的楼船在狂风巨浪中犹如一叶扁舟,岌岌可危。
贺琅半拥着程莠死死拉住船舷上的栏杆才勉强站住脚跟,汹涌的浪涛拍上甲板,把他们本就没干的衣袍再次浇得湿透,连八风不动的穆洛衡也没能逃过,只不过他要从容得多。
程莠抬手抹了把脸,却被脸上的伤口疼得直抽气,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眼前的景象更让她张口结舌。
十二艘沙船仿若孤注一掷地直撞向渡军水师,而战船在统帅下达“散”的命令后,那看似笨重的庞然大物居然灵巧地分散开来,沙船直接窜进了战船分散后的缝隙中,随后战船又迅速从它们身后合拢,将它们团团包围其中,来了个瓮中捉鳖。
忽而沙船还在堕甑不顾地往前冲,不撞到战船誓不罢休,两艘战船与一艘沙船并驾齐驱,而后一点一点逼近,眼看船身就要碰撞挤压到一起,战船骤然加速,超出沙船半个船身,而两艘战船齐齐向沙船挤压而去,剧烈的摩擦声犹如震天怒吼,碰撞声太过浩大,震耳发聩地好像能把人的三魂七魄震碎。
沙船仍没有停下的迹象,还在不留余地地往前冲,即便船头已被撞得破烂不堪,船上的人也东倒西歪躺了一地,吐得七荤八素,也没有人能阻止它们失控的举动,两艘战船猝然齐齐调转船头,在沙船面前头抵着头形成了一个夹角,沙船颠簸着撞了过去,“轰——!”地一声断垣横飞,更有甚者直接被甩下了船!而沙船竟生生被逼停了下来!
同一时刻,十二艘沙船艘艘不落地被全部截停,外侧的战船一刻不停地从两侧合围,直接将楼船驱至了包围圈!
“倾帆”已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这就是正规军和乡野莽夫的区别吗?
显然不是。
穆洛衡嗤笑一声,掷地有声道:“点火!”
“砰!”
残阳似血浸染着山河,各州府繁华的长街上挤满了人,就连京师建安,御道上也都挤攘不透,官兵也不知为何忽然全城的人都出动了,他们刚收到戒严的消息,完全驱散不了这些人,只能尽力维护秩序。
就在这时,闻似烟火的声音炸响开来,举头不见炫彩,却见漫天被霞光穿透的纸张宛若鹅毛大雪扬扬洒洒而下。
只随便一伸手,便能接住一张,众人纷纷去接,连官兵也茫然地捞了一张来看。
片刻的沉默后,人群遽然沸腾起来。
泣血文书声声控诉,密密麻麻爬满了罪状,犹似地狱恶鬼的触手,扭曲狰狞地伸向人间讨一份清白——
官家不公,滥杀成性,奸臣当道,功臣成骨。
开国将臣沦为草莽刍狗,枉死于无边荒野。
贪霸业以乱九州,图天下以逐江湖,倾帆以倾河山,
是以不从!……
“要变天了吗?”
人群中有人找准时机高呼道:“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给个说法!”
“官家给个说法!”
又有人故意挑事:“闭嘴!刁民!抓起来!”
“你们干什么!造反了!”
一场史无前例的“镇压”开始了。
如若渡军平不了江上乱,那这场闹剧将会成为天下大乱的导火索,而这就是穆洛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