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尉迟溱忽然转过头看向他,他只觉得心在胸腔间轻轻一撞,无端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微微荡漾着,让他一时忘了词。
话音突兀地戛然而止,尉迟溱半晌没等到他的下文,眉头一皱,问道:“我什么?”
赫连廷秋看着她在晦暗中幽微的容颜,没头没脑地脱口道:“长得好看。”
尉迟溱没等着他能说好话,这简短直白不吝啬的夸奖着实把她惊着了,她愣了一瞬,还是秉着思维惯性翻了个白眼,不咸不淡地道:“要你说。”
赫连廷秋:“……”
赫连廷秋低下头,摸了摸鼻子,开口道:“咳咳,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尉迟溱半掀眼皮看了他一眼,半搭不理地道:“我还没威胁你呢,你倒先献上殷勤了?”
赫连廷秋不以为意地笑道:“就当是买你的女儿身了。”
尉迟溱面色不豫地眯起了双眼:“……”
赫连廷秋说完顿觉不对,虽然他没那个意思,但这话从他嘴里用那种语气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在耍流氓,他的脸倏地一热,连忙找补似的说:“我是说,你,你是女儿身的秘密。”
尉迟溱盘起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脸,无精打采地看着他道:“赫连公子,是不是在你眼里,没有钱换不来的秘密?”
赫连廷秋一怔,定定地看着她,一颗心蓦地沉了下来,心胸间如潮水起伏的波浪退了回去,只剩下一点不甚明显的水花。
他没有回答,就听她继续道:“这样的话,赫连公子拿千金难买的消息,换了我是女儿身的秘密,那是不是只要有人拿足够多的钱财给你,你就可以立马毫不犹豫地出卖我?”
赫连廷秋:“我……”
尉迟溱道:“我知道,做生意就是这样,‘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不过,我尉迟溱做生意没有你们那一套,我眼里的共商,只有‘听话’的和‘不听话’的……所以我不要你的消息,我要你的秘密,我也得握着你的把柄,我想我们现在最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建立共商关系,这样至少我能保证我们俩一会能一起从这里走出去。你说呢?赫连公子?”
赫连廷秋的目光逐渐深邃起来,他怎么就忘了,尉迟溱可是尉迟府的大公子,天下生意有三分归拢尉迟商庄,这尉迟商庄的背后,可不就是她尉迟溱吗?她若没有点手段,如何能经营得起这庞大的家业,如何能将尉迟府推上裕州第一首富的位置,又如何能在众商行敌手虎视眈眈下独善其身?总不会只是尉迟洧一人的功劳。
赫连门下的“游鸢”归属江湖,做的是天下的生意,近在本州,远到关外,赫连廷秋做为族长一脉的嫡亲,在父亲过世后理所当然地继任了“游鸢”总舵长的位置,但因为太过年轻受到众叔伯长辈的质疑,这其中的暗潮汹涌推搡着他长成了这样一副八面玲珑的性子,在他虚与委蛇地周旋在龙潭虎穴的大家族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世上两面三刀的人擢发难数,没有利义搭不起来的桥,可是,纵然他把这世间阴险狡诈的人都看透彻了,他也没搞明白尉迟溱这空手套白狼的“诡计”是哪一门子的伎俩。
赫连廷秋不确定地问:“你这是在威胁我自曝?”
尉迟溱怜爱地看着他道:“我说了,我的朋友,只有‘听话的’和‘不听话’的,我思来想去,赫连公子死在乱刀之下未免太憋屈,死在我手里,也不毁你一世英名啊。”
赫连廷秋听了她的话,心力交瘁地道:“尉迟溱,你就差没把忘恩负义写在脸上了,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你先是一脚把我踹到狼窝里,本以为你良心未泯想要绳愆纠谬……合着你把我从乱刀下拉回来就是为了补刀啊?”
这狼心狗肺的衣冠禽兽,居然给他下毒!
赫连廷秋能感觉到他伤口处的异样,除了正常的痛觉之外,还有密密麻麻的刺麻感,要不是他意志力强,他真想上手挠了!
尉迟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强撑着意志,没让对方觉察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