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什么都看不见。
好在烟雾并没有毒,程莠闯荡江湖多年,还是分辨得出的,她刚准备开口呼唤贺琅,好确定他的方位尽快与他会合,谁料迎面一阵夹着幻香的风袭来,她还没来得及调息屏气,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昏昏沉沉中看见一个红色身影向她缓步走来,下一刻便坠入了黑暗中。
是谁?她为何连脚步声都没听见?
这边贺琅刚稳住身形,便听见数道衣袂翻飞声——不少人从生杀殿上跃了下来,他侧首凝神,右手已然握住了锟山剑剑柄。
程莠在哪?他为何没有听见周围有人移动的声音,她不可能离他太远,也不可能默然不动,只要她有动作,他便能感知到,可是她就像凭空消失了般,什么动静也没有。
然事态已不容他多想,那数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已在近前。
他听到有人说:“贺大人,早就想见识见识你这锟山剑了。”
长剑铮鸣,铿锵满谷。
“袁门主,别来无恙。”
“阿莠,过来。”
谁?谁在叫我?
“阿莠,快过来。”
程莠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温柔可亲的女子笑着朝她招手。
“阿娘!”她听到自己这么喊,软糯的小奶音随着山风飘散在天地间。
她发现自己正在雾山后山,周围是自己熟悉的一草一木。
“阿莠,快到娘这里来。”女子又温声唤道。
小程莠扬起小脸笑了起来,拍了拍脏兮兮的小手,拔腿向女子跑去。
可跑得太快,竟一不小心被绊倒在地,小程莠毕竟年纪还小,转眼就要掉眼泪。
“不许哭,站起来。”忽而再昂首,那温柔的母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厉的父亲。
小程莠呆呆地望着冷着脸的父亲,一双大眼睛泪眼汪汪,哽咽着道:“爹爹。”
“不许哭,自己爬起来。”父亲只是站在她的面前,没有出声抚慰,更没有向她伸出一只手。
“今天不会有人扶你起来,要么你自己爬起来,要么你就在这趴一辈子。”
小程莠一张脸涨得通红,咬紧牙关从地上爬了起来。
父亲的脸色缓和了不少,露出欣慰的目光,他蹲下来拍了拍小程莠身上的灰尘,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他对小程莠道:“阿莠,这个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眼泪,永远不要妄想用眼泪来博取任何人的同情,那是懦夫。
“你要记着,你手里拿着的是刀,你今后面对的也是刀,不会有人因为你的眼泪就饶你一命。即便再疼,打碎了牙也要咽到肚子里去。你的命,你的人生,乃至你的灵魂,只能在刀刃上愈发锐利,不要退缩,没人会护着你……”
“不要哭,不要当懦夫……”
“醒了?比我想象的要快。”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又像是从空旷的天穹中遥遥飘至耳际,听着有些不真切。
程莠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不堪,只看到一片混沌,适应了好一会,才逐渐清明。
眼前是一个居高临下的红衣女子,眉目冷艳,青丝绾髻,银钗翠珠嵌入云鬓,美的不可方物。
她有些无力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大殿中,四层的火烛架照得大半个殿堂都亮堂堂的,而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双腕被岩壁上垂下的铁链紧紧捆住。
程莠抬手扶住昏沉的头,铁链擦过大理石砖面发出喑哑低沉的声音。
“还记得我吗?小阿莠?”
小阿莠……
“小阿莠,我偷偷放你出去,我哥哥不会发现的……”
“小阿莠,你快走,我哥哥不会罚我的……”
“那都是他们大人的事,不关小阿莠的事……”
“……程莠,我哥哥死了,是你害死的!”
“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