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退了出去,来至柳璟处,但见柳璟换了常服,孤身坐在桌前,面对一桌子的菜肴,并不下筷,一时不敢言语。
“可吃了?”
“正在吃。”
胡掌柜自也明白他说的是谁,低头回复,“吃得不少,想来还是怀念滁州菜的。”
柳璟不语,捏起筷子,顿了一下,又放了下去,“随我出府走走。”
胡掌柜心说,这哪里是走,这分明是躲啊!
默默地跟着柳璟出了府门,走去了长街的桥下流水里,这下元嘉可不会找到这里了。
胡掌柜被凉水激得浑身发抖,瞧柳璟一会儿仰头抱胸,一会儿低头瞅水,整个人都徘徊不定,神经了似的,心中哀叹,张嘴提了件事,“后天就是大人的生辰了。”
在京中这两年,柳璟从未过过生辰,百官再好奇,他也未有告知自己生辰是哪一日,只说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久而久之,百官知晓他是真的不喜,就再没提过了。
只是,今年,胡掌柜心说,特殊些……
柳璟的步子果然一顿,低低的声音揉在夜风里,“备些红绸什么的。”
胡掌柜一听就明白了,笑道,“是,再喊个戏班子。”
胡掌柜是清楚的。
往年在滁州,柳璟总不喜过生辰,可自打带了元嘉回来,一切就变了。
元嘉一开始闹腾得很,每年都要扯着柳璟过生辰,她会吩咐随从把红绸挂满裴府,把府里装点得活像谁要成亲,请了酒楼厨子来做饭,并且还要搭戏台,请戏班子来唱戏,安排得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第一次的时候,柳璟瞧见,脸色沉得可难看了,“府里谁要过六十大寿?还是谁要成亲?”
裴檠哈哈地笑,“你啊!”
元嘉不高兴地哎呀一声,“什么成亲,什么六十大寿,这是给你过生辰,我瞧那些高门大户都这么做的,可热闹了。”眼巴巴地望着柳璟,“你不喜欢吗?”
柳璟淡淡摇头。
后来的每一年,柳璟都这样摇头,可元嘉心想,总有一天他会喜欢的,所以每年都这么做。
胡掌柜心想,今年她回来了,也应该这样热闹地过。
没成想,第二日,胡掌柜兴冲冲地备好了所有东西,元嘉本就因柳璟千方百计躲开她而心头不悦,瞧见大红绸子,无聊地问了一声,“胡掌柜,府里有喜事?”
胡掌柜的笑僵在了脸上,“您忘了?”
“什么?”
元嘉皱眉。
“明天是大人生辰。”
元嘉淡淡地哦了一声,步子迈了起来,也没兴趣多问了,胡掌柜哪能让她走啊,紧紧跟在身后,道,“您不在这两年,大人也就没过生辰。”
自打元嘉离开裴府,裴府就寂静如夜,再没过过那样热闹的生辰日了。
“那很好,柳大人也不喜欢热闹,静了合他心意。”
“哪有,您不说过吗?过生辰就要热热闹闹的,不若您吩咐我们把红绸挂上,喊个戏班子……”
“做什么费这个劲儿?”
不对,差点没被绕进去,元嘉冷笑,“这可是你们柳府的事,与本公主有何关系?退下吧。”径自离去了。
胡掌柜苦着一张脸,虽说东西都已备齐了,但没了公主操持,那还有什么意思?
“红绸还挂不挂?”
一随从问道。
“挂!”
胡掌柜咬牙。
这一夜,柳璟所幸没回府。
元嘉心说,为了躲我,可真辛苦他了!
也不寻他,与裴檠说了会儿话,自去睡了。
翌日天亮,府里就变了样子,满眼都是红绸,喜庆得很,戏台子搭得也大,戏班子来了就开唱了,府里随从聚在一起,也不做活儿,就在廊下听戏。
柳璟昨夜未归,今日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