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沈靛轻扣着门,许久之后才有人回应。
开门的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妇人,佝偻着背,见到他们的第一眼中透着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那老妇人打了个哈欠,问道,“要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纪?”
沈靛指了指寒矜:“给她穿的。”
妇人半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仔细打量了她和沈靛一番。
那妇人的眼睛可真好看。虽然她满脸皱纹遍布,但是她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妩媚动人,好似无形中能勾人魂魄般的。
她的眼睛微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你这小郎君当真好笑,现在就要将寿衣给你的心上人备好,是巴不得她早死么?
那妇人从门前移开,映入眼帘的正是各式各样的丧服,还有数不尽的冥钱正散落在这窄小的屋子内。
沈靛有些尴尬,讪讪地望着寒矜:“我问的是布衣店……谁知道她竟然引我们来冥衣店。”
“承安镇三天两头便会有人故去,我们这的布衣店向来只做死人的衣裳。”
“随我进来吧,我这有你穿的衣裳。”
妇人给寒矜递来了一件月白色的披风,上头绣着几朵金色的莲花,银丝勾勒出几片祥云。这披风瞧着精致,披到寒矜的身上却是实打实的保暖,驱散了几分寒意。
寒矜笑而不语,沈靛却多了几分疑惑:“老夫人,你怎的会有合适她穿的衣裳?”
“衣裳自然给我女儿准备的。”
沈靛打量了一下店中,发现并没有第二个人在的痕迹,继而问道,“令爱没有在店中帮衬吗?”
“我的女儿,已经死了。”
沈靛观察到,妇人说起这句话时轻飘飘地,全然没有女儿逝去的悲伤之感。
寒矜在窄小的店内来回踱步,瞳孔微沉,透着彻骨的寒意:“令爱是如何故去的?”
妇人缓缓走到寒矜的身前,将脸凑近她的耳畔,轻吐了一口气,“被妖物害死的。”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们吗,承安镇已经有无数人死于妖物之手,我奉劝你们,千万不要去镇子后面的那座荒山。”
“是吗?可是我却觉得你就是那个妖物。”
寒矜不知何时抽出的月邪鞭,重重地向妇人的身上打去。
妇人的身子微微一转,一道赤红色的灵光闪过。
空中传来了一阵笑声,那笑声妩媚而具有极强诱惑力,似乎能够摄人心魂。
“涂山九桑,诚挚地邀请邢官大人与沈公子来此做客。”
涂山氏……寒矜微微一怔,虽然她看出这只狐妖道行颇深,但是她却没有九尾灵狐身上该有的灵气,以至于她没往涂山一脉上想。
涂山氏狐妖作为远古灵族已经消失很久了,没想到竟还有后代。
妇人的形态消失不见,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妙龄女子的身影。眼前的女子云鬓高绾,发髻上簪着几朵紫藤花。她穿着一件绯红色的长裙,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而她的面容便如凝脂一般白皙。她手腕上的金色环镯发出银铃般清脆的响声,似乎能够摄取人的心魂。
眼前女子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睛,与那老妪如出一辙。
寒矜从一开始,便看出来了。
狐妖的好看本就是一种能够摄人心魄的媚态,能将男人的魂都给勾去。更何况涂山一族本就天生媚态,又擅长于媚术。莫说是个男人,即便是她都不由得被这涂山九桑的风姿所吸引。
“从前便听过邢官大人的威名,使起这月邪鞭当真是威风得很。”涂山九桑微笑着冲她打了个招呼。
“说起来,我与你的祖宗涂山女娇有几分交情。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在天罚狱中少受些刑罚。”
“寒矜,你如今还剩几分灵力?我要提醒你这幻境中的时刻与现世是相通的,你身侧这凡人在幻境中多待一刻,他的阳寿便会衰减一刻。你觉得,他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