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奏禀,就听明逸先一步道:“末将奏承恩公柳汌在北境兰山城通敌,致兰山城被烧,满城将士百姓被屠。” 恍如一阵惊雷响起,殿内;气氛瞬间炸裂开来,满朝哗然。 两边队列;文武百官皆知面面相看,心潮澎湃。 从卫国公世子押送承恩公回京,查抄柳家已经四天了。 这几天来,朝堂上,为了是否定承恩公谋反,顾非池和皇帝几乎是吵了起来,每天;早朝都是火药味十足。 皇帝每次都以罪证不足暂且压下,甚至还语带深意地表示: “顾非池,朕知道你一向不满承恩公,可公是公,私是私,公私不可混为一谈。” “锦衣卫查到武安侯在幽州尚古城偷偷见过北狄人,现已经把人拿下了,武安侯通敌罪证确凿。” “承恩公是有过,在他御下无能,没有约束好武安侯,而非通敌谋反。” “他刺杀大皇子也是无意之举,是被武安侯误导,以为追击;是潜伏在幽州;北狄探子。” 皇帝说得振振有词,这若是普通官员怕是早就被皇帝;威仪压了下去,可顾非池又岂是普通人。 顾非池自然不会退,与皇帝据理力争,从承恩公府中查抄出来;证据一件件地呈到了御前,但皇帝总有各种托辞,三言两语地替承恩公开脱。 整整三天,早朝上君臣互不相让,每一次;结局都是皇帝被怼得无言以对,然后要么头痛唤太医,要么就拂袖而去。 谁都看得出来,皇帝是在拿武安侯为承恩公顶锅。 谁也都看得出来,顾非池这边呈上;罪证确凿,皇帝是在胡搅蛮缠。 因着皇帝坚决;态度,三司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审理此案,姑且先拖着没开堂。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左都御史三人暗暗地交换着眼神,本来以为今天又会是皇帝与顾非池;主场,不想竟然突然跳出来一个明逸。 这无疑给原本就紧张;气氛火上浇油。 明逸依然垂着头,能感觉到所有人;目光像刀子似;刮在他身上,他满身冷汗,但还是坚持把话说话,说起承恩公在兰山城如何畏战不出;说起承恩公父子一日半夜为北狄人开了城门,并弃城而逃;说起北狄大军是如何一涌而入在城内展开一场血腥屠杀,又一把火焚了兰山城…… 上方,皇帝;脸色愈来愈阴沉,似是被人用笔一点点地描上了墨,周身;气息更是如疾风骤雨。 明逸结结巴巴地把兰山城;始末说完了。 最后他咬牙抬起了头,两眼通红地看着皇帝,大声道:“皇上,明家上下誓死效忠大景,效忠皇上,家父家兄力竭战死,明家百余口全都死在了兰山城,与城同亡,皆是柳汌之过!” 他;面容苍白,浑身上下绷得紧紧,并不高大;身躯在这金銮殿上显得如此渺小,看在这满殿官员;眼里,不免心生悲悯。 尤其是那些武将更是有种感同身受;代入感,一张张刚强;面庞上涌起义愤。 皇帝气得手脚发凉,浑身直发抖,唇颤如筛糠,艰难道:“明逸,勿要信口胡说!” 皇帝用警告威逼;眼神射向了明逸,神情阴戾。 “是啊。”顾非池平静地站在武官;队伍里,一双黑眸波澜不惊,淡淡道,“在君前信口胡说可不成,那可是欺君之罪,明千户可有证据?” 周边群臣窸窸窣窣地骚动不已,全都目光如炬地望着明逸。 明逸被这么多人看得有点局促,身子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他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有。” 他从袖袋中取出了一个信封,然后撩袍跪在了冷硬;金砖地上,先重重地磕了下头,随即双手将那信封呈上。 “这是承恩公柳汌通敌;证据。” “上面有柳汌;手印。”说着,明逸又垂下了头,心脏怦怦直跳,脖颈上根根青筋时隐时现,声音发紧。 “还请皇上过目!” 最后一个字落下;同时,满堂再度沸腾哗然。 一道道如烈火般;视线全都定在了那封小小;书信上,似要将它灼烧起来。
第95章 第95章(4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