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奸邪之人,若只见了影子,倒也看不出,再良善之人,单看影子,也是乌黑一片。
但见白秉珏摇摇晃晃,点着步子来到一个孱弱的树苗前,喝过酒的人,意识是清明的,不过手上动作冲动些,一时止不住。尚未有所反应,他已解了裤袋,在树苗边解手。
随手系上腰带,又向前走去,不知向前走了多远,行至一棵树前,想小憩一番,便伏在枝干边,望见前面一道碧色身影。
约莫是一个女子身影,披洒下长发,浸入水中,她一手执桃木梳梳理着青丝,另一手将撒下的发丝挽起,微俯下的身躯显出柔美的线条。
轻轻抚过青丝的手指在月下泛起凝练的白光,指尖不刻意勾起,而是自然而然成形,柔弱无骨,似是卷画之中信笔勾勒一般。
白秉珏眼中的她,影影绰绰,更增线条美感。
白秉珏起身,正欲开口唤住她,想着自己衣衫不整,又低头捣鼓一番。再抬眼时,那女子已起身端上木盆离开,只留下柔婉的背影。
当日夜间,淮安王爷留下众人就此在府邸歇息,众人喝了一夜酒,多少有些疲乏,白秉珏本觉着浑身的酸痛,一回房便摊在床上。
方一赖在床上,却忽地怎般也无法安眠,双眼愣是睁着,一个时辰过去,眼前翩翩浮现的,但有晚间在树影间瞧见的女子。
同样在夜里难眠的,另有一人。
执瑜倚在枕边,掰着手指,时或呢呢喃喃,有时灵光乍现,便起身走到窗边,伸出手指经受月光的浣洗。
实在难捱,便探出身子,伸手向外晃荡着。
如此甚还惊到守夜的小厮。“爷儿,是夜里人多,府里上下乱得很,可不兴出门。”
白执瑜有些窘,轻轻挥了挥手,随口道:“知道了,你只管自己的活儿便好。”
“是了,瑜爷儿,可千万注意着。”
“知晓了,还不快到一边去。”
晨时第一缕阳光撒下之时,白秉珏早早来到父母房中请安。
白炳鸿叼着一只烟枪,斜倚在榻上,勾手执着茶盏,时或轻呷一口茶。“今个怎的了,这样早?”
“父亲,您坐,”秉珏躬身道,忙到桌前为郑氏斟茶,“母亲,您也请坐。”
“怎么,你倒转了性了。”白炳鸿深深吐出许多烟雾,问道。
“先听他说道说道,何故急于责骂?”郑氏抿了口茶,向着自家夫君说道。
“哼。”白炳鸿将烟枪在桌边一磕,并未多说什么。
“昨夜里偶在府上见到一女子,实乃惊为天人,儿子想向承瑾兄求得这名女子。”
“我当是什么,”白炳鸿撇过烟枪,重重敲在桌角,“越长越没出息了,这点小事也值当劳烦我同你母亲?”
郑氏缓缓道:“小王爷并未娶亲,这府上的姑娘指不定是……”
秉珏忙解释:“我向人打听过了,执瑜并未有过陪房,只有个女子,似乎是……”
“胡诌什么,”白炳鸿脸色一变,忽地抬手将烟枪掷出,怒道:“正事半分也不通晓,这时候你倒是精明了。”
郑氏起身拾起烟枪,将其在桌上摆正,“若是这般,倒是无妨,但有一样,做个陪房便是了,到底是个丫头。”
“儿子知道的。”
昨夜本无雨,院里零落下满地的花瓣。
王府里的花缤纷各色皆齐全,单是短碧翠之色。
碧穗远远从庖厨飞奔而来,偏偏是在她端了一盘奶油小点时,几步便跌在地上,瓷盘也砸碎在地上。
她却也不曾敢停下来,扯起裙子,捡起几块点心捏在手上,没来得及瞧见眼泪落在甜腻奶白的小球上。
“姐姐……姐姐,”碧穗拨弄着弄春的手臂,弄春被她惹得烦了,终于耷拉下一只手,露出一只红肿的眼眸,碧穗才一接过,泫然泪下,很快便在弄春手心积起一湾清澈的小池,“姐姐,你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