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之事,李斯你可有听闻?” 观李斯神色略有尴尬之色,秦王政话锋一转,便是落在近月来咸阳城的另一件大事之上,此事绵延时日,纵然李斯在外,也当听之。 “有所耳闻。” 李斯拱手一礼而应。 “你应寡人甚多,所观事态分明,对于文信候以非常之法再次公布《吕氏春秋》之书于天下,你觉如何?” 一语出,今夜的第三个问题摆在李斯面前。 前两个问题,李斯从秦王政的反应来看,应入其心意,但这个问题可是越发的棘手起来,看似评论《吕氏春秋》,实则是让自己评论文信候吕不韦。 “文信侯此举之意,在于以《吕氏春秋》诱导民心。民心同,则王顾忌,必行宽政于民,亦可稳固秦法。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李斯瞬间漠然,唯有兴乐宫正殿之中秦王政随意踱步的声音。于此问,秦王政也不说话,只是随意的游走着,随意的品味着夜间茶水,感受着门外一袭吹来的寒风,浑身上下为之一紧。 终于,百十个呼吸过去,李斯上前一步,躬身拱手一礼,此语一出,自己的立足点彻底变化,新郑之内,师兄韩非曾言之不胜之胜。 师尊荀况在《仲尼》一篇中有曰是以位尊则必危,任重则必废,擅宠则必辱,可立而待也,可立而傹也。是何也?则堕之者众而持之者寡矣。 而今的秦廷之内,文信候吕不韦看似地位尊崇,但实际上,自从雍城大郑宫秦王政冠礼以后,这等荣耀越来越少,正印证师尊此语。 自己所求者,乃是仓中鼠,而非有可能成为厕中之鼠! “秦法不得民心?” 听其回应,秦王政面上微笑之意又是一闪。 “秦法固得民心。然则,庶民对秦法,敬而畏之。对宽政缓刑,则亲而和之。此乃实情,孰能不见?敬畏与亲和,孰选孰弃?大王自当断。” 回应了先前那一问,不知为何,李斯的内心都有些舒缓许多,整个人都瞬间畅快了许多,于秦王政之问,没有迟疑,快速回应。 “哦,要寡人自己决断?” “如何而断?” 秦王政奇之,今夜,这个李斯给了自己太大的惊喜。 “据大王之志而断,据治国之图而断,如此可为之!” 李斯再次上前一小步,洪亮的声音再次滚滚而荡整个兴乐宫。 “嬴政请教之?” 此语出,秦王政神情亦是不自觉的凝重起来,此人之才非凡,虽不及韩非,但在自己所了解的秦廷诸人中,无一人见识可比此人。 事关国运鸿图,秦王政从来不吝啬礼仪。看着面前不远处的李斯,肃然一躬,此人之才,当得自己一礼。 “秦王之志,若在强兵息争,匡诸侯,一天下,则商君法制胜于《吕氏春秋》。” “秦王之志,若在为诸侯盟主,与列国共处天下,则《吕氏春秋》胜于商君法制。此为两图,李斯无从评判高下。” 李斯粗重的喘息了一口气,而后再次躬身行礼,面上掠过一丝深深的凝重,今夜过后,或许,如师兄韩非之言,仕途之门开矣。 “哈哈哈,李斯先生之言,深入寡人心意,一扫寡人近日阴霾也!” “据蒙恬所报,李斯先生刚从河渠上归来,观你之衣行,果不其然。赵高,吩咐尚食令,即刻摆案上酒,蒙恬,今夜,寡人心悦之,当共大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