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拜见十三爷。”玉柱快步走过来,朝着老十三拱手长揖。 以前,玉柱行的揖礼,严格意义上说,都是可以被挑礼儿的。 现在就不同了。 按制,会试中榜的贡士,已是准进士,享受入流官员的待遇。除了觐见皇帝之外,贡士见谁都只需要拱手弯腰,一揖即可。 官、绅和民,天壤之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得了吧,和我来这些虚的干嘛?等四哥见了你后,我带你喝酒去。”老十三一把拽住了玉柱的胳膊,硬着没让他弯下腰去。 老十三拉着玉柱,大摇大摆的进了工部衙门。 胡彪正打算跟上去,却惊觉袖口猛的一沉,再抬眼一看,就见方才敲诈勒索的那名差役,把腰哈得很低,正涎着脸,露出讨好的谗笑。 “爷们,你这是做甚?岂有送出去的东西,又还回来的道理?”胡彪装作掏摸银子,要还给那差役的样子。 那差役也是个老江湖了,一看胡彪的装模作样,当即明白了。他猛一咬牙,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散碎银子,再次塞进了胡彪的袖口内。 “弟弟我正在出衙差,一时脱不开身,没法子请哥哥去大酒楼吃酒,还望哥哥您多担待则个。”那差役勒索不成,反折了财,明明心里在滴血,却还装作很亲热的样子。 胡彪满意的一笑,还真是懂事儿呢。算了吧,毕竟是四阿哥的地盘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兄弟你太客气了,改日哥哥我在致美楼摆一桌席面,咱们哥儿俩好好整几盅。”胡彪的场面话,说得极溜。 那差役心里早就骂开了,狗入的,四品京卿都难在致美楼里提前订个雅座儿,你小子这是在骗鬼呢? 出乎玉柱意料之外,四阿哥的专用公事厅,就在工部大门里的左侧。 工部的官员们,进出的时候,都要从这里经过。 好家伙,四阿哥根本不需要派人盯着看,时间一长,谁迟到,谁早退,可谓是一目了然。 老十三拉着玉柱进门的时候,四阿哥正坐在椅子上,瞪着一本厚厚的帐册发愁。 “四哥,玉柱来了,你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带他喝酒去了啊。”老十三早就想和玉柱再次拼酒了,上次输得很彻底,但难免还有些侥幸心理。 “表弟你来的正好,我遇见难题了,你给想想办法?”四阿哥还是那副豪横的作派,嘴上喊表弟,屁股却没离开椅子。 “哪,这个帐本,好几个工部的官员、师爷和胥吏算的结果,总是对不上,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四阿哥把那本帐往玉柱的跟前一推,“汗阿玛那里还急等着要数目字,你若是算准了,我就奏请汗阿玛,让你接替都水司的员外郎,绝不失言。” 嚯,还真的是霸道强横的作风,一张嘴就给了个从五品的员外郎。 要知道,哪怕玉柱殿试点了状元,也不过是个翰林院的从六品修撰罢了。 四阿哥本就是个硬汉子作派,他又是工部的管部阿哥,握有实权的工部太上皇。 他真上了奏折,玉柱又是镶黄旗下的佟家子,康熙多半会答应的。 玉柱肯定不可能陪着四阿哥一起疯狂,他拱着手说:“蒙四爷您瞧得起,学生就勉强一试吧,若是侥幸算对了……” 还没等玉柱把场面话说完,四阿哥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手,冷冷的说:“算对了,我有重赏。算错了,还回翰林院去修那些无用之书吧。” 老十三知道,老四这种话,已经是很给玉柱面子了。换作旁人,还回翰林院,就成滚回翰林院了。 明知道老四不喜欢官式套话,但是,玉柱还必须把话说清楚喽。 只要老四上折子保举了玉柱,官场上的人,就会视玉柱为四爷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