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田忌府中。皎洁的月光照着大战前短暂的宁静,仿佛在和他们一起等待着第二天的整装待发。
钟离春悄无声息地走进孙伯灵的房间:“先生!”
孙伯灵放下手中的简册:“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钟离春在他身边坐下:“我听说,先生解赵国之围,不是去赵国,而是去魏国?”
“没错。”
“这是为什么呢?”
“魏国的军队实力强大,若正面强攻,齐国的军队无法与之抗衡,不如避实击虚,攻其必救,趁着魏国攻打赵国之际,围攻大梁,迫使魏国撤军,再在他们撤军的路上设伏,趁着他们疲惫厌战之际,一举击破魏军,如此,便可有胜算。”
“那如果魏国的军队不撤军呢?”
孙伯灵自信地笑了笑:“大梁是魏国的国都,此时魏国精锐部队都在赵国,大梁城中空虚,若我们此时趁其不备攻打大梁,便有将大梁攻破的可能,魏国有了后顾之忧,一定会撤军连夜赶回大梁的。”
“我明白了。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带几名士兵,去紧盯庞涓的动向,我估计我们攻打大梁的消息传到赵国时,我和田将军已经到了桂陵一带,你一旦看到庞涓撤军了,立刻快马加鞭到桂陵附近找齐国的军营,我在那里等着你。”
“明白了,我一定办妥。”
孙伯灵冲她笑了笑:“此次事关重大,路上小心。”
钟离春点点头:“放心吧。”想了想,又说:“我听说大王今日来请先生,可先生仍然只愿做军师,不愿做大将军。先生有如此才能,田将军又已应允将大将军之位让给先生,先生为何要推辞呢?若先生做了大将军,能亲自指挥军队,不是更能发挥先生的才智吗?”
孙伯灵摇了摇头:“我信得过田将军,若田将军为大将军,我的才智照样可以得到发挥。再说,统领军队的大将军,要有威严,我身有残疾,如何能服众呢?”
“先生做军师,我自然无异议,可是我听田将军说,先生希望居于辎车中为他出谋划策,先生难道不想亲自到战场上去吗?”
孙伯灵淡淡地笑了笑:“我本来也已经不能再征战沙场了,这对我来说不正是最好的归宿吗?”
钟离春欲言又止:“...可是,先生一定想亲眼看到齐国军队打败庞涓吧…”
孙伯灵沉默了片刻,转头看着钟离春:“这些事,你平日从不过问,今日怎么突然来跟我说这个?”
钟离春正视着他:“先生,我也赞同你做军师,你有《孙子兵法》,做了军师,可以用你的智慧去打败敌人。只是先生,你又为何执意不在战场上露面呢?就算你不能再亲上沙场,你也可以和田将军一起在战场上指挥战斗啊。”
孙伯灵笑了一声,把视线移向了一边:“此时还不是我在战场上露面的时机。再说,既然你也知道我不能再亲上沙场,又何必来跟我说这些呢。”
钟离春沉默地看着他。
因为我看得到,你眼中那一丝从未熄灭的星火。
因为我感受得到,你浓得化不开的忧郁里顽强的不甘。
因为,先生,你分明也想要更好的人生啊。
白衣少年渐渐看到了山谷出口的光亮。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往出口艰难地爬着。
突然,一个人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师弟…”白衣少年虚弱地向他伸出手:“救救我…”
褐衣少年俯下身,嘴边挂着一抹阴冷的笑:“师兄,你逃不掉的。”
“不…”白衣少年挣扎着向前爬着,想要绕开褐衣少年。谁知褐衣少年主动让到了旁边,轻蔑地笑着看着他:“师兄,昔日你我对弈,你不是时常让着我吗?这次,换我让你。”
剧痛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白衣少年用最后的一丝意志支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却仍能感到自己渐渐地越爬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