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的记忆。
兵者,诡道也。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多么讽刺,他读懂了所有的兵法,却从未真正读懂人心。
身体顶不住伤痛,意识渐渐地模糊了起来…
白衣少年从剧痛中苏醒,四周是茫茫的夜幕,没有一丝光亮。空荡的山谷中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褐衣少年,抑或猛兽,早已不见踪影。他看着自己被撕咬得鲜血淋漓的身体,惊诧于自己居然还活着——
黑暗中传来猛兽的低吼,他猛然一惊。
快逃出去!
他强忍着钻心般的疼痛,挣扎着挪动身体,向着记忆中山谷的出口爬去…
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他咬牙强撑着,对自己说,挺住,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山谷中回荡着他低声的呜咽。
活——下——去——
身旁突然有响动。孙伯灵睁开眼,看到公孙阅站在了他的面前。
“孙先生,我知道你是装疯。”
孙伯灵沉默不语。
公孙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也知道,你装疯的目的是为了逃出魏国。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但是,有一个条件。”
孙伯灵依旧沉默着,注视着远方。
公孙阅俯下身去:“我知道你前日见到了钟离春,并且委托她去齐国找人帮你逃出魏国。近日即将来访的齐国使者,就是她找来的。但是你想过没有,庞涓对你严加看管,如果没有内应,你是逃不出去的。我可以做这个内应,帮你逃出去,条件是,你说服钟离春,让她把她妹妹钟离秋嫁给我。”
孙伯灵仍然没有回答。
公孙阅直起身,轻轻踢了孙伯灵一脚。孙伯灵身上的伤被他踢到,不由得微微抖了一下。公孙阅冷笑了一声:“孙先生,在我面前,你就不用再装疯了。如果你真的想要逃出去,就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
“你就不怕庞涓知道?”孙伯灵突然说。
“得不到钟离秋,我宁可死。”
孙伯灵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对她好?我是说一辈子。”
公孙阅坚定地说:“能。”
“我要你发誓。”
“你不相信我?”
“我要你发誓!”
“好,如果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那就让我死!”
孙伯灵一阵沉默,许久,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一辆马车停在了田忌的将军府的侧门边。禽滑和钟离春把孙伯灵抬下马车,扶着他走进将军府,把他安置在了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里。
孙伯灵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齐国了。”
钟离春对他笑了笑:“孙先生,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一下了。”她转头对禽滑说:“你可要让人好好照顾孙先生啊。”
“钟离姑娘,你放心,田将军早就安排了仆从来照顾孙先生了。”说着,禽滑拍了拍手,门外走进两名仆从。
钟离春点点头,对孙伯灵说:“孙先生,我不能在此久留,现在把你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好好养伤,当心你的腿,别再磕着碰着了。”
孙伯灵对她点点头:“嗯,我知道…你一个人回去,路上小心。”
钟离春笑道:“放心吧,我的剑术你又不是不知道。”
孙伯灵迟疑了一下,又说:“替我告诉钟离秋,是我对不住她…”
钟离春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好,那我走了,孙先生,后会有期!”说着,她对孙伯灵拱手一拜,转身走了出去。
禽滑也转身对孙伯灵说:“孙先生,那我也不耽误你休息了,有什么事,你让仆从告诉我,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孙伯灵点了点头:“多谢禽先生。”
禽滑对他笑了笑,也走了出去。
孙伯灵在温暖的榻上醒来,望着窗外熹微的晨光,想起这么多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