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躺于地。
江别吟颤抖着扔下簪子,惶恐地朝后望去,但见一挺拔黑影持箭立于车顶,高束的马尾随风扬起,诡谲迤逦。
哎?那是神吗?
江别吟怀疑地眨眨眼,再看时,那身影动了,似御风而行,缥缈无踪,转瞬之间来到她面前,于苜蓿堆上负手而立。
仰见星依云渚,天河灿烂,皆夺不了此人半分光华。
少年低下头,与她视线相接,笑问:“可有杀过人?”
江别吟摇摇头,眼睫上血珠滴落,划过面颊,如白雪红梅,熠熠生辉。
少年又笑了,跳下苜蓿堆,捡起被江别吟扔掉的发簪,重新塞回她的手心。
“这是何意?”
少年没答话,用行动告诉江别吟他意欲何为。
手中簪子借少年之力而出,擦过探看躺在地上那人伤势的劫匪脖颈,溅起一连串的血珠。
“嘶”少年不悦地皱眉,似是不满未取人性命。
他摆摆手,刚升起的玩心瞬间歇下,冷哼一声,“放箭,一个不留。”
如雨的铁箭铺天盖地,杀气腾腾,江别吟从未见识过这场面,疲倦的身体终撑不住,径直吓晕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驶往京都的马车上,除却双目无神,似恐惧到极点的两位嬷嬷外,车中还有两张陌生面孔,一老一少,自称来护她回府。
江别吟斟酌着语句,谨慎问道:“不知二位义士是否与昨晚救我之人有关?”
老婆婆颔首道:“昨日救姑娘之人实乃我家主子,他从这两婆子口中得知姑娘在侯府必生存艰难,便欲派我二人长伴姑娘身侧。”
“为何?”江别吟问完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冲,正后悔着,那老婆婆却全然不在乎,依旧笑眯眯地道:“我家主子啊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自然是要送佛送到西咯。”
“入侯府后姑娘道我二人为你从果庄带来的侍女便好,可唤婢子为碧珠,她为赵嬷嬷。昨日劫匪尽皆诛杀,剩下这两婆子绝不敢胡乱言语,姑娘大可放心。”
一旁容貌俏丽的少女柔声接话,举止落落大方。
江别吟想说这不太妥当,但又不会拒绝别人,尤其还是救过她性命的恩人。遂暂时撂下此事,转而说起另一桩事。
“昨晚嬷嬷们好似早已知晓劫匪会来之事,护卫也被下了迷药,所以……”
碧珠神秘一笑,斜眼瞟向两位嬷嬷,激得她们浑身颤栗。
“姑娘问你们话呢,还不快答。”
她们似乎早已被严刑拷打过,碧珠只一句话她们便倒豆子般将与江芝兰密谋之事和盘托出。
江芝兰为江家大爷之女,自小受尽宠爱,原为送入陛下后宫的不二之选。可江云柔厚积薄发,处处抢她风头,使江家竟有意改为扶持于她。
如今江云柔离世,江芝兰重被重视,她怕再次被家族视为弃子,所以想找人玷污江别吟的清白,让她从踏入侯府的那一刻开始就失去与她竞争的能力。
昨晚的秘药不止用在护卫身上,还有江别吟的份。但这两婆子见江别吟早早息了灯,便起了贪念,想着改日转手买了得份银子。
正是这一念之差让江别吟得以逃脱。
“姑娘这就怕了?”碧珠轻笑道,拉过江别吟发冷的手轻轻按摩,“今入此地,处处是丑恶的人心。”
碧珠抬眼望入江别吟澄澈的眼眸,忽而明了为何主子会挑她做自己的新乐子。
这般天真无知的人儿因身世而不得不毫无防备的一脚踏入泥潭。
她见识浅薄,未尝权利碾压万物的滋味,也未品过复杂诡谲的人心,在这座斗兽场内是他可遇不可求的绝佳素材。
皇宫正门承天门的报晓鼓唤醒整座长安城,巍峨庄严的城门应声而开,澎湃的朝阳慷慨地将金光洒满人间,昔日响亮的马蹄声与安远侯府旗帜的猎猎声没入长安的滚滚人海,化作万山中一粒小石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