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禀圣上意,送了些润骨香肌的滋补药丸给您,且在礼前服下吧。”
此话一出,本默不作声在旁的一宫装少女几步向前,夺了那案上的药,冷声冷气地道:“谢圣上赐恩,殿下现下脾胃虚着,等喝了热羹奴婢再送殿下服药。”
殷玟:“钟檀,不得无礼。”
那少女颔首,顺着呵斥就带着药丸玉瓶站在了殷玟身后。
教习嬷嬷见状不好强逼,转了转眼睛:“殿下向来葵水虚亏,身子羸弱,这是太医院特地为您调配的补药……殿下吉时之前请记得服……”
殷玟笑不及眼底:“难为嬷嬷跑这一趟,回去只管回差,多谢父皇垂怜体恤。”
“奴婢分内之事……嗯,不知殿下这几日可有温书?”
教习嬷嬷头埋得更低了。
殷玟温书与否自然与教习嬷嬷无关,但她这话里的书却不是圣贤书,而是禁宫里教习人事用的册子。
寻常皇子皇女知人事,不过是教习嬷嬷带着看一两本便算过了。但到了殷玟这里,不仅是俗诗艳曲,风月文章,还有民间玩法出格的图册,都摞了好几本。
除此之外,教习嬷嬷带着几个长随,还将她诓到别处,亲眼见男女缠绵,大汗淋漓之事。
如此大胆,怎么没有上面的授意?
想是怕拽不住燕靖初这根救命稻草,钱权相与,拿一国帝姬当恩赐,更怕草莽出身的男人更爱放□□子,便索性拿她当妓、子调教了。
那滋补的药丸,至少也掺了三分催情的东西。
待与熏香什么的相合,吉时正好。
殷玟不悦之色不显,轻轻别过脸,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几分羞涩。
“温过书了,嬷嬷放心。”
教习嬷嬷这才笑起来。
“听闻元熹幼时粗通岐黄,常随药堂,见过的世面怕是比教习嬷嬷多,温不温书又有什么打紧呢?”
这话说得难听,屋里人面色各异。
殿外传来女人话语,门开,进了流水似的婢子,随后一盛装女人款步而来。
“拜见皇后娘娘。”
来者正是王皇后。
她搭着司礼监掌印的半臂,脸上带着抹淡笑,浅淡的皱纹无损她的端庄优雅,反而更添魅力。
王皇后出身荥阳王氏,百年勋贵世家,祖荫从龙之功,而今盐铁命脉,朝野权宦,王氏独占三分。
这名世家贵女,本是圣上的贤妃,自殷玟的生母——先皇后钟氏薨后,便登凤鸾宝座,在内廷呼风唤雨。
甚至权至朝野。
她膝下一子一女,三皇子殷祯早封东宫太子,亲政已有数年,颇得民望。
圣上子息甚少,太子祯无论是年纪还是能力都极为合适,储君一位再稳当不过。
只可惜太子殷祯前些日子在马场摔伤,至今昏迷未醒,生死未卜,没能听到燕靖初大败瓦剌的捷报。
殷玟的婚礼,也是为了这位皇兄冲喜祈福。
“母后怎么来了?”
“民间嫁娶,母亲总要亲自为女儿梳发,本宫怎能不来探望你呢?”
王皇后扶起殷玟,却示意姜尚仪继续挽发,并没有真的插手。
“元熹回宫之时,还是个乡野丫头,谁知这眨眼几年,愈发落落大方了……倒真像是自小娇养的帝姬了。”
王皇后绵里藏针,屋内人眼观鼻鼻观心,也就殷玟还笑得自然。
“多谢母后这几年的教导,元熹不会拂了皇室的面子。”
行走坐卧,容仪有失,便绑了腿脚再走,打到皮肉红肿让手脚长记性。
殷玟记忆犹新,消失的伤痕隐隐发烫起来。
涂着蔻丹的指尖划过殷玟脸颊,王皇后抬着殷玟的下巴:“放轻松,听闻靖平王自小也在乡野长大,元熹可与靖平王谈谈乡野农趣,追忆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