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头,望向天窗外,兀自嘲弄。
他还没死。
却比死了还难受。
“又做噩梦了?”
阴暗的铁牢外,赵璟披着狐裘,坐在桌子边。
“你来干什么?来看本王有多狼狈,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自从天水一战他被生擒,他就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
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几天了?”邓斯年问。
“不过才区区两天而已,这就受不了了?”赵璟戏谑。
才两天。
居然只过了两天吗,为什么他觉得好像过了两年那么久。
“你要用什么刑罚,尽管来便是,何苦惺惺作态,本王岂会怕你。”
赵璟笑道:“本王当然知道不怕,该用的刑罚上辈子你都用过了,再来一次岂不是很没有意思。”
赵璟这般洒脱,邓斯年反倒浑身不舒服,他清楚地记得上辈子赵璟恨不得扒他的皮,啖他的肉,每每他被施刑,赵璟一定会过来看他受刑,赵璟每次来的时候都比上一次更加虚弱。
他爱那个女人至深若狂,那是赵璟的梦魇,看到赵璟过得不好,邓斯年就算身体受辱也觉得无比痛快,他要的就是赵璟就算赢了也永远都现在疯魔当中无法挣脱。
这辈子他重生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打听赵璟,知道他行事手段狠厉,他当下便笃定了赵璟一定和他一样重活了一回。
可是眼前的赵璟为何如此淡然?
邓斯年心里涌现出浓浓的不甘。
他听见赵璟在他的不甘上狠狠插了一刀。
“邓斯年,你挺可怜的,两辈子都输给本王,不过本王不在意了,你却好像很在意。”赵璟站起身靠近牢笼,隔着铁栏杆,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邓斯年。
“你是因为本王用言语压迫完颜乐绪,所以才要用同样的方法来折磨本王,对吗?”宁王嗤笑道,“两辈子你都为了一个女人,你有什么出息。”
赵璟不想和他争口舌之辩,他在外邓斯年在里头,足够了。
“你放心,你不会死的,你不是想当皇帝吗?你不是想要权势,但是你只能一辈子待在这里,看新皇登基,看大兆百年盛世,万年太平。”邓斯年高傲自负,内心的折磨远比□□上的折磨更能让他痛苦。
他说过,十八受过的痛苦邓斯年要千倍百倍偿还。
邓斯年眸光闪烁,在赵璟转身离去的时候喊道:“你以为你功高盖主,赵禛会饶过你吗?”
赵璟置若罔闻,连停都没停一下,离开了大牢。
邓斯年以后会知道他问的这句话的结果是什么,有人会按时地将外面的一切告诉他,一年后赵璟举家离京的时候他在牢房内,十年后赵璟携妻子儿女久归故里的时候他依然在暗无天日的牢房内,直到他老了病死了,还是会有人来将赵璟的状况告诉他,告诉他赵璟有多幸福,多自在。
多年以后邓斯年躺在冰冷腥臭的干草堆上,老的不能走路也不能说话,时日无多,回光返照之时,仿佛看见他最后一次见赵璟的时候对赵璟说的话,他又看到他上辈子对赵璟说的话。
他怅然若失,想不通,想不明白。
既然注定失败,为什么又要让他再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