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赵器默默攥拢十指。 “你似乎想说什么。” 老人直视着自己的儿子,语速不缓不急,“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想愤怒地反驳我,说自己不是懦夫……如果想证明的话……就用这串项链,套在我的脖子上。” 赵器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老人。 “你今天来看我,不正是抱着这样的主意么。”赵西来微笑着伸手,示意赵器站得近一些,他手掌在自己脖前轻轻抹过,道:“我很老了,没有力气反抗,你为我戴上项链,我陷入沉睡……要不了多久,精神就会被放逐。用你刚刚的话来说,这不叫杀人。” 赵器意识恍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下意识站得近了一些。 “啪”的一声! 一道响亮的耳光,打得他跌坐在地。 项链从空中抛出,坠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散落声音。 赵器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面颊,所有的精神,被那猛烈的一个掌掴所打醒。 他抬起头来,畏惧地看去……然而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父亲那暴怒的神情。 “你知道么?” “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还剩最后一点良知。”老人轻声道:“或许是因为胆怯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我把你保护地太好。” “从南栀公开反对法案的那一天起,我就在想,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事情,所选的决定,到底哪些是对, 哪些是错……” 这些声音, 模糊地传到赵器的耳中。 “我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花帜,奉献给了陆承搭建的大厦……我没有他那样的天赋,终其一生,也只能让花帜走到这里。”赵西来喃喃开口,他望向自己的孩子,“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事业上竭尽了一切,其他的方面……就很失败。” 赵器默默捧着脸,蜷缩在角落。 “最后的遗嘱,我已经修订完成了。这栋大厦我会交付给陆南栀,崔忠诚会从股份中兑现一部分,建立专属于你的信托基金。”老人平静道:“如果想要取出那笔遗产,你就老老实实去北洲,如果是男人,就在北洲要塞待够五年。如果没当逃兵,五年之后,回到东洲,那就证明……你不是孬种,不是懦夫,配得上老子的遗产。” “摆在你面前的,还有一条路——” “杀了我。” 赵西来俯视着赵器,冷冷道:“用这条项链,或者任何你想得到的东西……让我在这间病房里永远睡去,如果我今天死去,那么你将与所有的遗产无关。不过想必你也不需要了,因为能做出这种事,就等于彻底丢去了最后一份良知,在这个世道上,完全摒弃道德的人,一定能活得很好。” “来吧。” “做一个选择。” 赵器看着那串跌落在自己面前的项链,他心中那恶魔的低语再一次响起,他鼓起勇气去握住项链,却发现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所有的力气都被掏空。 填满胸膛的那些火焰,他所以为的愤怒……竟也不是愤怒。 是畏惧,是害怕,是挣扎。 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脑袋,跪坐在地,最终痛哭流涕。 那串项链被他重重地攥拢。 而后……重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