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换个外壳,内核不变。 伊势贞教敢这么有把握的保证,就是充分利用了幕府运行的规则。这是幕臣的老本行,走程序。 足利幕府建立之初,是沿用镰仓幕府的御家人制度。简单来说,就是御家人为将军奉公,将军给予恩赏的公平交易。 镰仓幕府是第一个武家政权,草创新法,问题当然很多。 御家人制度最大的麻烦,就是奉公恩赏的可持续性。 天下的土地是有限的,但御家人却可以繁衍生息,越来越多。 为了保证奉公恩赏的武家政权核心理念能持续稳定,镰仓幕府恩赏御家人一直是很吝啬的,以确保自己手上有足够的狗粮安抚忠犬。 但这个扣扣搜搜,量力而行的正循环,被蒙古入侵打破了。 为了抵御外敌,镰仓幕府被迫在九州布置重兵,动员了大量御家人参战。最后蒙古入侵失败,但镰仓幕府的御家人制度也随之崩盘。 在对抗蒙古的战争中,大量的御家人远赴九州,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可是以镰仓幕府的经济能力却拿不出足够恩赏,只能被迫赖账。 武家政权的基石是奉公恩赏,镰仓幕府自己坏了规矩,就怪不得武家们武装讨薪。 足利家崛起,重建了一个松散的武家联盟,延续了奉公恩赏这套武家核心价值观。 三代足利义满在足利幕府稳固之后,吸取镰仓幕府的教训,改革幕府制度,用守护体系替代了御家人制度。 从此,足利幕府与御家人之间隔了一层,就是守护大名。足利将军不再对所有御家人负责,而是将地方托付给了守护大名管理。 有了守护大名这层包工头,足利将军就不用对地方武家的奉公给予恩赏。地方上恩赏不公,就是守护大名失职,与足利将军无关。 虽然下放权力,使得幕府的权力大大缩水。但足利幕府原本就是武家联盟的组合体,足利将军的权力从来就没强势过,又何来缩水? 地方御家人好处理,丢给守护大名,足利将军就不管了。但幕府中枢的直勤御家人,足利将军不能不管,不然就真成了光杆司令。 足利义满把直勤御家人改成了奉公众,以当参奉公制度规范幕府运转,这就是幕臣们的来历。 幕府的运转依赖幕臣管理,奉公众评议诸事,予以实施。 所以,织田信长的洛中法制想实施,必然要走程序,通过奉公众评议。 伊势贞教在幕府玩了一辈子官僚主义,最擅长做这种事。只要足利义昭点头,她就可以办妥。 幕臣们待罪之身,当然不会忤逆新主子的要求。 给她们一点暗示,她们就会把尾张来的乡巴佬,安排得明明白白,让织田信长知道什么是规矩。 幕府运转两百年,内部扯皮拖后腿的把戏都给玩成了艺术。想要成事不容易,但要坏事却很简单。 不管织田信长提出什么建议,只要足利义昭不愿意,幕臣们都有办法在评议过程中,把建议扭曲到织田信长自己都认不出来。 足利义昭不住点头,对伊势贞教主动出面为自己分忧的做法,非常有好感。 伊势贞教也是心情不错,她说的两件事都得到了足利义昭的肯定,也给了她继续谋划的底气。 于是,她说起最敏感的话题。 “老臣之前口出狂言,对御台所心存疑虑,实在是罪该万死。 御台所乃是千年不遇之武家奇男子,须眉不让巾帼。不论人品能力,都是人中翘楚,武家楷模。” 伊势贞教把斯波义银一顿狂捧,让主位上的足利义昭疑惑得看着她。 这老妪什么意思?是不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