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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圣旨 云碑赋 1580 字 2023-06-26

只见越然拿起酒囊,暴力地将酒塞抛弃,仰面饮下哈斯陶丽提出的“要求”。醇香的酒浆顺着他的下颌滑落,一部分打湿衣衫,一部分落上草叶。

陈香扇惶然夺下了他的酒囊,她劝:“越然,别喝了。”

越然却不声不响地又将酒囊拿起灌下,直至一滴不剩。

他厉目盯着哈斯陶丽,重重将酒囊丢去她面前,他压低声音,那声音就像是野兽的低吼。这是来自越然的警告:“哈斯陶丽,记住你的承诺。”

他又拿起了第二袋。

“越然,停手,我不问了。”越然放下酒囊,转而钳制住她的手腕,陈香扇就此失手。越然静静望着眼前这个冰冷且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女郎,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她哪里变了?眉眼?耳朵?唇鼻?还是……那颗心?

酒意蔓延,人间转瞬在耳中嗡鸣。越然最后举起酒囊为陈香扇换下两个关于女伯的问题。可他却在将第二个酒囊丢去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瞬间,陈香扇像是被放逐般看着越然与自己擦肩,她下意识不是追问哈斯陶丽,而是回身追去。

“问题的答案,你不想知道了吗——”哈斯陶丽在她身后开口,她的声音随着陈香扇的离去,愈来愈小,“那幅画是阿父所赠,我从来没有见过画这幅画的人。你若有什么想知道就去找我……阿父……”

哈斯陶丽的捉弄,头一遭没有为自己带来快感。

她定神瞧着地上散落的酒囊,忽然被寻来的奴仆唤醒:“郡主,奴总算找到您。您快些随奴回去,您若再不回去,吐屯大人就该惩罚奴了。”

奴仆躬身颤颤,哈斯陶丽却想起方才越然身上透出的那股劲,笑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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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与黑暗的距离很远,却又很近。

越然走得极快,任凭陈香扇怎样的呼唤,都唤不回他的留步。眼睁睁看着越然没入黑暗,陈香扇终是忍不住站在光明的边缘,声嘶力竭地唤出一声:“越然——”

越然没应。

黑暗在呼唤中撕开一个裂口,陈香扇偷偷溜了进来。她站在了越然身后。

越然想要回头,身子却在风中摇晃,他便不得不强撑起昏沉的头继续向前挪动,“回去吧,不必担忧我。”

曾经,陈香扇的情爱与人生,就是被这样的黑暗吞没。踏出宫门前,她想,就此沉沦吧,下坠也好。前路的光与希望,都与她无关。直到越然一次次将她拯救打捞,陈香扇不是蓬莱海中不会腐朽的石头。

她在旧怨的罪孽中悸动。

可她无法做出回应,她只能静静地将他的手臂放在了自己肩头。

……越然,你让我如何不担忧?

越然被陈香扇架起,他能感受到她的吃力,却又不肯放弃。陈香扇与越然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在黑暗里慢慢地行。

守在毡帐前的宁金瞧见两个相互扶持的身影,赶忙上前询问:“您回来了,郎君可是醉了?”陈香扇点点头,宁金继而说道:“您的毡帐在那边,奴叫人领您过去。您把郎君交给奴,奴来照顾郎君。”

陈香扇抬眸看了看身侧半醉半醒地越然,竟同宁金说:“不必麻烦,今晚我将他带回毡帐照顾,你且引路吧。”

宁金愣了愣,“哦……哦,您随奴来。”

不远的毡帐下,宁金帮着陈香扇将人搁在了榻上后,识相退去。陈香扇站在榻边轻轻将毯子搭在越然身上,她垂眸注目,月光勾勒出他的眉眼,让陈香扇不禁忆起自老宗主死后,越然只有躲在她怀中才能沉沉睡去。

那是最苦的日子,也是最好的时光。

所以,只要旧怨一日不解,陈香扇与越然将会一直浑浑噩噩地活。

“小扇……”

越然忽而梦中呓语,陈香扇欲言又止,没去作答。她清醒地转身,一个人席地坐去了低矮的桌案前,引燃了案上微弱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