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忠实的臣。其余人皆宛若飘萍无根。望不见来路,更盼不到归途。
仲长奚闻在他话音落后,暴躁不已。她转头怒目,训斥起眼前人来。
“住口。本宫是乘南的兴盛公主,不是那逆贼的仲长昭仪——本宫说过,再听见你们这么称呼,就剜了你们的舌头。”
董畅和终是忍不住骂了句:“疯妇。”
陈香扇却始终一言不发。
她曾直白的问过仲长奚闻,“你这般痛苦抗拒成为他的女人,为何还一直活到了现在?”而仲长奚闻并未逃避。她坦言,她要亲眼看着太沧覆灭,才能得到解脱。
那日陈香扇听见这样的回答,沉默了很久。
但她并未同其他人一般嘲她可悲可笑。相反,陈香扇觉得这不过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命运进行最后的抗争罢了。
“来人——”董畅和忽然挥掌令下,瞧着他并未打算放过她。陈香扇便在此时开了口:“董常侍,时辰不多了。莫让帝王久等。”
时辰不多…
董畅和看着小黄门伞下那张淡然的脸,似是讳莫如深。便欲放过她一劫。
哪知,仲长奚闻却在殿前掏出匕首,狠狠抵上了自己那娇嫩的颈脖。陈香扇回眸察觉,情急之下唤出一声:“奚闻。”
仲长奚闻眉眼含笑望向陈香扇,她在风中发抖。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称呼她。
“先生。”
“他们都说我疯了。我真的疯了吗?可落得这般的人,哪有不疯的?他们从未经受过这样的苦难,便轻易将我定夺。现在就让他们也尝尝,我曾遭受过的一切吧。”
“但…你与他们不同。先生,我祝你自由。”
陈香扇悉数着这三年来与仲长奚闻的交集,不过每日路过连城殿时的点头微笑。
但这一刻,她不知为何却想要救一救她。
谁成想,眼前刀起未落,一群禁军忽然闯进了朝暮宫。他们在仲长奚闻解脱前将人按下,他们高呼着:“陛下有令,今夜胆敢扰乱宫闱者,杀——”
陈香扇看着昔日尊贵的公主,被人毫无尊严地按压在地板上。她欲出言阻拦,却被董畅和按下。
“奴劝您还是不要去管,别忘了您与陛下的约定。”
此话一出,陈香扇全然掣肘无力,董畅和趁势让人将其请出了朝暮宫。
离开前,陈香扇最后望向连城殿,她看到仲长奚闻平静地倒在地上,她看着她双唇开合朝自己无声道了句:“再见。”
仲长奚闻生于乘南乱世,她没见过鼎盛的乘南,只剩下一个兴盛的名号在长河中飘摇。
她曾是孤傲的凰鸟,而这场大雨,却终将浇灭她重生的烈火。
然其实…
在这道宫墙之下,没有人能逃得脱。
-
陈香扇走了。
后来的事,她无从知晓,可她想仲长奚闻应会得到想要解脱。
此刻,无尽的压抑伴随着阴云笼在皇城之上,一行人栗栗危惧,在宫道踏行。陈香扇转眸瞥见身旁那只为她撑伞的手在风中抖个不停,便沉声道了句:“莫怕。”
“先生。”小黄门转头望向她,“叛军临城,您不怕吗?”
陈香扇摇头望向伞外,没有作答。
她记得三年前,自己与越然大婚的前一晚,咸阳也落了同样的雨。
记忆的碎片,在雨雾中沉浮,朝着陈香扇的脑海不断袭来。
师父的死因,一张写着越然名字的悬赏令,与冒险闯进汇林苑带走自己的霍满金。这桩桩件件,都促使着陈香扇走进了这座诡异多变的皇城,走到了帝王的身边。
她似乎从开始就没了退路。
所以,这次无所谓生死,陈香扇皆是淡然。她要的只是在太沧覆灭前,从陆坛明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关于陈韶之死的答案。
至于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