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且异失落地低下头,又将手泡进了冰冷的井水中。
她很清醒。
“我没有认错,是冯映秋告诉我你在这儿。”吵嚷的环境压过了陈香扇的嗓音,她见其不语,上前两步道出一句:“不知你可还记得冯照春——”
周遭的喧嚣仿若一瞬即止,冯且异擦拭着餐盘的手顿在半空。
冯照春…
真是个陌生的名字。
那年一别,王权富贵滋养出新的灵魂,留凤仙仍旧那么高贵。而作为大师姐的她,却贱入尘泥。老天爷啊,你还真是不公平。冯且异冷冷笑起,“冯照春?我不认识,更不记得。你若没什么事,请别打扰我干活。”
陈香扇无言沉默,她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她不会放弃。
只是此刻,想必陈香扇无论再说些什么冯且异都不会再去理会。冯映秋说的没错,苦难日子过久了,琐碎凌乱的生活早将人消磨,还要那口气儿,那个念想作甚?
“冯且异,我暂称您一声师姐。”
“我想您应是一时很难听我说这些话,但我不会放弃,我会一直等您,等到想要与我交谈为之。抱歉打扰了,越然,我们走。”陈香扇抛下一句话向院外离去。
冯且异坐在原地,耳中的寂静被陈香扇的话击碎,生活的压力重新压回她的肩头。厨房内的人,又吆喝起她的名。“唉,来了——”她慌忙端起餐盘回眸看了眼陈香扇离开的方向后,匆匆离去。
越然跟着陈香扇来到街上,望着人来人往,他说:“人家根本不听,先生还真打算耗到底?”
“总会有办法解决,但现在暂时能做的就只有等。”陈香扇坚定不移地作答。
越然嘴角的笑没落下,他恋上的不仅是陈香扇那张惊俗的脸,遗世的眼,也是她的这股劲儿。江湖气不只是打打杀杀,江湖气更是坚定不拔。
“好,那先生说,咱们是怎么个等法?”越然开口相问。
陈香扇想街角人多口杂,在那等上一日不是办法。于是她环顾四周,将目光看向满春楼对面那个能够俯瞰全貌的屋顶说:“阿然,去那上面,咱们一直等到冯且异放工。再跟她好好谈谈。”
揽过无数遍的美人腰,在每一次揽起时,都会让越重新感到悸动。
他笑着应了声:“好。”
言语间,二人飞檐而去,稳稳落在了视线宽阔的屋顶上头。陈香扇垂眸望去,满春楼的前门与后院尽收眼底。如此他们只需安心等待便好。
陈香扇敛去目光回身抚裙坐在越然身旁,她望着宿州晴朗,不解心中忧愁。
她问:“阿然,你说为何女子一旦沾上权势和富贵,无论何种原因,不问何种缘由?更不管她是否是身不由己?总会成为他们口中趋炎附势的存在?我不明白。”
“是偏见,以及世俗的观念。”越然卸下九万里搁在身侧,他坦言,“万人万言,听得多了自然会被干扰,会去附和。就如那时,江湖中传说你一般。我也曾有过被那些流言捆绑的时候,可若能坚持本心,自然可解迷乱。”
今愁古恨,陈香扇对这世道感到深深的无力,“就没有办法打破这一切吗?”
越然答:“有,天下大同,人人为公。”
他想起厉不寐临死前说过的话,想起动荡的乘南与昏暗的太沧。越然也与其他人一样,希望天下能够迎来一位贤明的君主。如此便不再会有那么多人选择亡命江湖。
这样,江湖才真的算是变了天。
“是啊,天下大同……”
陈香扇认同着越然,正因世间有太多不公,男女也才会不平。才名艳名不该成为枷锁,她们应该光芒万丈。这条正道就在脚下,陈香扇会去走,越然当与之同往。
可她希望有更多人能够与她一同去走。
她希望长威是开始,而非结束。
相依在屋檐上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