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人,内心五味杂陈。
世人皆知,长乐公主对沈将军芳心已许,彼时沈冽弃置驸马之位,甘愿到西北驻守边地,乌孙请公主尚主,也是这沈将军不愿受上命,要以铁骑弓弩踏平乌孙。如今这位长乐公主出降,他为驻边大将,亲来迎队,这挤了满街的人,与其说是为瞧长乐公主的芳容,不如说是为了这二人间的往事纠葛而来。
冯燕扒拉着长姐的肩膀,昂起头左瞧右瞧,可惜这长乐公主安然坐于鸾车之中,纱帘将人遮掩得严实,什么也瞧不着,偏她又望见一青衣身影,待看清人面容后,看得痴了,忙拍她长姐肩膊,“莺姐儿,快看那位官人!生得好俊俏!”
冯莺闻言望去,仪队物辎过载,又兼人头攒动,开路的使节马行缓慢,那人一身天青宫袍,皂纱方巾,精致的面容上未免有几分散漫之色,她见过许多胡人五官精致,沈冽的模样已能数一数二,可她素日里见过的美人,都难与眼前这男子争高低,冯莺远远瞧着,但见他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流。
冯燕好奇发问,“莺姐儿,你说他是谁家的儿郎?议亲了未曾?唔……这般模样的,许是早订下了……”
冯莺思想了一番,低声说道,“他走在前头,又着青绿官袍,想来是那位传言中的‘许仙君’了。”
她素来听爹爹讲起过,这位传言中的“许仙君”,是个救世救民的活佛菩萨,经他手下,那贫瘠之地天水的景象是户户丰饶,家家富足,她本以为是个如她爹一般的年长男子,却未曾想还是个年轻郎君。
冯燕吃了一惊,“原来是他!也难怪长乐公主钦点他为和亲使节,这般样貌,哪个女子不喜?”
只是这位许仙君,模样是一等一的好,这身形未免有些孱弱了,冯莺又瞥向沈冽,他一身胡服,编发后披,右耳垂挂一狼牙铛,身躯挺拔,在一众将士中尤为出众,两厢衡量,还是偏好这铮铮铁骨的伟丈夫。
从中原回来的沈冽,还带回了一个唤作随风的男倌侍奉左右,她见过那男倌的容貌,是个颇有些姿色的可人儿,文惠公之女庄离逝世后,她本以为还有机遇可得人青眼,如今偏又多出了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人来,如何不让她心有不甘?
王荣远见着冯莺的视线,心下不悦,瞧了一眼那所谓的许仙君,轻嗤一声,与沈冽道,“沈将军,合该是你的风流官司,看来这位长乐公主喜素不喜荤,竟看上了这般孱软无力的病秧子。”
历来公主和亲出降,所遣使节皆为国之威望者,负盛名又能彰国威,且具礼度周节,能扬宋廷之光,这许端资质平平,不过是个稍有政绩的地方官,长乐公主亲选他,恐怕也是喜他风流俊俏,看着满城少女嫩妇又私议不止,他酸溜溜地看一眼,嘲笑殷离身子板单薄,恐怕要被雨黄沙吹去了。
沈冽顺应他视线,望向她,自岭南一别,到今朝已近两个月份,她入宋廷,使乌孙,一切都在掌控下进行,果然被赵柔钦点为和亲使臣。
即便赵烨强留人于宫内,依赵柔的性子,知晓殷离即是许端,势必不会袖手旁观。
赵姬的急脚递比和亲的行程早了一个月,那文书中再三强调,万事以许端为重,无她吩咐,不可擅自行动。
待人走近,他面上带了温良的笑,拱手见礼,“许知州,别来无恙。”
殷离抬高了下巴,颇为轻慢地抬了抬攥着缰绳的手,就当见了礼,散漫地笑着:“沈指挥使……啊,如今已是沈将军了,当真是许久未见了。”
若王荣再敏锐一些,恐怕能从二人相交的眼神中瞧出点端倪来,只是他实在恼怒殷离这嚣张的态度,在心底里头轻哼了一声,俯身对着那驾鸾车道,“下官永平军都虞侯王荣,家父腿脚不便,怠慢长乐殿下,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还请移至下榻处歇憩。”
哪想里头的人比殷离的态度还要嚣张,“既知怠慢,还不快开路?让这等蛮人乌泱泱挤着,憋杀本宫么?!”
王荣被这一通谩骂,憋着一股子恼怒的气,沈冽倒不在意,眼神示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