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起来,想用千万种非人手段,捣碎、砍剁、凌迟,将这一个清清白白人,折磨到同自己一般非人非鬼的模样。
他贪婪地瞧这面容,偏从这眉眼间品到一丝熟悉,思绪纷繁间,他似听到轰鸣雷声,暴雨如注。
沈冽一眼扫来,见趴伏在地的蠢物一只眼只在她身上,摧折人的邪性便起,几步走来,将顾福全的面容一脚碾压至石灰泥地上,“再敢看一眼,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这顾福全已全然不似个人样了,他断了半边臂,残缺已愈之处也□□着未有衣物作挡,蓬发如槁,稀稀落落,鼻子被削去一半,口裂……殷离直愣愣看着,沈冽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是他缢死了爹爹。
可那畸形儿还在直勾勾看着她,忽得喃喃自语道,“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他激动起来,神经质地咯咯笑,“是你啊,你长到这样大了么?好孩儿,你来寻我的么?”
殷离却觉如坠冰窖,身子一片冰凉,他那裂口的唇张张合合,一双眼睛里闪着贪婪与兴奋,她蓦然害怕,“你……你在说什么……”
沈冽脚下一顿,见这废物是有意惊吓,用了狠劲,脚下骨骼喀响,这该是痛入骨髓,可顾福全竟似疯魔了一般,“你唤作甚么?是……是阿离么?是了,你娘亲这样唤你的呀,阿离,阿离……”
沈冽惊异,松了力道,她面色苍白,又茫茫然站着,不知所措,上前一步,俯着身子问人,“你是谁?”
沈冽一把提起人的衣襟,强迫这废物回答,“别耍把戏!”
顾福全只顾看着她,伸出手,顿在半空中,双眼闪着奇异的光,“你啊,你不认得我,我认得你,我见你时,你还那样瘦,你娘亲唤作甚么?她可心疼你……”他似是陷入到了回忆里,双眸望向她,却透过人看向远处,“她跪地认错,求我饶她一命,这可如何是好,她偷了不该偷的物件,隐匿十来载,是该死的啊……”
殷离似被人当头棒喝,一点点的怜悯都被滤干了,眼前这可怖人,还面目带笑,那嘴一张一合,声音盘桓在这阴湿恶臭之地,撞击着她所剩无多的清明意识,她语气发干,“是你杀了我娘亲。”
沈冽发了狠,提着人衣襟的手拖拽着人干枯的发,迫使他抬起头来回答,“说!”
顾福全吃了痛,面上神情似疼似狂,狰狞的旧疤盘旋升腾,带起一双暴睁的眼,“是你杀了她!是你!我不过剜去她的眼,拔去她的舌,那柄匕首在她胸室上一寸,你忘了么?她那时非是死了,说不出话罢了,是你亲手用我的匕首,杀死了你娘——”
沈冽抚慰着人,唤她的名,却像隔着厚障壁,她用那一柄象牙扇,一下又一下,指尖都被顾福全的尖牙划破,那痛似乎不在她身上,烛火照出她的影,也具了怕意似地随着她狂乱的举动震颤,似是不知疲倦,直到那柄象牙扇顿穿了人的喉管,她还有不甘。
而脚下的顾福全已成为一滩死物,如愿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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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县生了大病,一周都未上堂。
宝儿忧心,只不知晓到底是怎么了,整日里只是神色恹恹,食不下睡不着,平日里爱吃的点心果子都将上桌,也不见她动手,夜来非但要燃着纱灯,还要睁眼至天明,实在撑不住睡去,又出一身的冷汗。
许是被秽物缠身了,或许要请位阴阳生来瞧瞧。
燃着纱灯,不止一盏,又点了两盏琉璃灯,照得室内堂亮,她喂了人一盏安神汤,见人还是一副困倦又不言语的模样,只是呆呆地瞧着外头东偏院里的大梧桐树。
有人踏着月来,宝儿见了他,如见神兵,沈冽还未来得及退官服,只是问,“今日吃了些甚么?”
宝儿细细回答了,便燃香退下,沈冽坐于她榻旁,见人心不在焉,持了篦子梳着人的发,“去了一趟金陵。”
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支起半个身子,轻声问,“查到什么了?”
沈冽按下她一边肩,指尖安抚着人,“殷眉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