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圣体有蚀，殿下也说了，太皇太后万金之躯，如何……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

赵姬冷眼看着脚边的人，这分明是在威逼她点头，她突然笑出声:“好一个山洪，好一个塌方，只是不知这山洪究竟是天灾，还是有人从中作祟，母后已薨，竟连她的尸身也不放过。”

她走至张有才身侧，盯着他的脊背，徐徐开口道:“本宫还能如何，若是不从，怕是要被那群文官的口水给淹了……”

张有才脸贴着青砖地，听上头久不见动静，微掀了眼皮去试探，眼前那人站在那儿，背影有些萧索。

“起来吧，张有才，去复命你的主子，丧葬过后，扶灵乐游陵，与纯慧皇太妃同陵安葬，只是有一条，嫡庶有别，太皇太后灵柩应尊主位。”

张有才忙颤巍巍起身，面上带了谄笑，唯唯诺诺地退下:“那是自然，先帝在位时，太皇太后是凤仪天下的皇后，如何是那嫔妃能比的，与她同陵合葬，可是她的福气。”

待张有才的身影淡出视线后，赵姬却将那桌案上的一应宝墨，尽皆摔落在地。

“这就是你的下马威么，赵宇！好的很，好的很！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大能耐！”

*

凤追陵一塌，朝廷便有命官前来抄扎，索性此次山洪仅波及了陵墓，并未造成大范围的损害。

只是这凤追陵内的损失都要进行清点，既后陵已毁，那修陵的费用便成了一笔烂账，皇帝要核查清账，这才令陆家大难临头。

陆修宜作为将作大臣，凤追陵内务衙署内的任职人士都是陆家人，这一查，也颠倒反覆地查了三番五次。

陆卓尔是魔怔了，干脆在邙山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哪里还有泡茶的闲心和讲究？每日梦里都是黄土泥巴。

沈冽这几日亦是忙昏了头，督管中茨兵的骑都尉，又得带着手底下的喽啰们往邙山去抬泥清淤，虽凤追陵已毁，可这烂摊子还得收拾。

这日他才到白堕居，一身沾了泥点子的衣服还未更换，抓起茶壶就往嘴里头倒，余光瞥见王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怎的了？有什么话直说。”

王二表情有些复杂，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郎君，外头有个妈子来找您。”

他停顿半晌，似是犹豫，“说是，说是您在她们天香坊内，养了……养了个男倌……”

沈冽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王二，“什么男倌？你说清楚。”

王二方才放了心，“我自然是不信的，郎君怎么会养个男倌呢？这老妈妈真是糊涂了，她说什么郎君上个月十五在她家包了个男倌，只吩咐每月月钱到庄府上来问沈二公子要，要我们结了她家十五两银子，金账房没应，只道郎君回来了再说个分明，这老妈子，竟行骗到庄府来了！”

沈冽眉头紧拧，上月十五，正是他与陆卓尔去天香坊的时候，他确是去了那等烟花地界，只不过男倌他从未碰过，除非……

他想起那日一身男装打扮的殷离。

那个黏在她身边，一手环着她腰，还贴近了她耳朵私语的那个男倌。

她竟把他买下了！

还是用他的名义。

他眉头紧拧，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这人是有意另那老妈子来庄府生事，想让全缃阳都知晓他有断袖之癖，这样的事她也没少干。

他坐在紫檀椅上，一手扶额，揉捏起紧皱的眉头，闭了眼疲倦地说道:“嗯……你去给那老妈子三十两银子，把她给打发了。”

王二面上止不住惊异的表情，他震惊地看向沈冽，对方则是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又听沈冽道:“金账房……和师父那儿，找个理由瞒混过去。”

这个男倌，他自会处理。

在王二的视角，沈冽的言语和行为另他产生了这样一幅想象——郎君在那天香坊与这男倌一夜春情，并放下豪言要包下这美人儿，谁料那夜后郎君竟翻脸不认人，将这档子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