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在这一瞬间抛到了脑后。
“是啊是啊,我在广东待过很长时间。”人鱼漫长的生命让薇拉的体验很丰富,她总觉得自己的外貌有一些东方的色彩,姥姥说她约会过的人类、人鱼、鲛人多了去了,哪知道薇拉的外公究竟是哪个……薇拉沉默,原来姥姥是海王。
然后她终于成年了,第一站就跑去了南海,她去过摩登时髦的广州,也去过旁边的香港,也许是未知的东方血统让她很喜欢中国菜,很长一段时间薇拉都在中国活动。要不是天眼太发达,要被派出所发现自己不会变老,她也不会离开中国去美国……扯远了。
“我是汤姆方,方朗,你可以喊我汤姆。”这句杰克听明白了,本就喜欢广交朋友的他和每一个人握手彼此认识。刚才他看着薇拉和几个中国人叽里呱啦的说的开心,自己却一句都不懂,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嗯,眼前这个少女看上去神秘起来了。
“我叫薇拉,喊我薇拉就好,说实话你们不该上这艘船,我觉得这艘船很不吉利,你瞧,它叫做‘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中国似乎有句话叫盈满则亏,这让我觉得这艘船早晚会出事。”薇拉仗着杰克听不懂,开始劝方郎他们提前戒备。
“你是我见过的中文说最好的外国人,”方朗笑了起来,转念又沉下了脸,比起沉船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到达纽约后该怎么在《排华法案》下通过移民局才是最重要的,但是这种事,这些外国人又怎么会懂呢,方朗苦涩一笑:“海难这种事没道理这么倒霉轮到我们吧。”几人笑着摇摇头。
薇拉沉默了片刻,果然这种时候任谁都不会相信这艘船几天后就会沉没。
餐后,杰克和薇拉再次走上甲板,这时的天空已是繁星点点。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竟然还会中文?”薇拉转过头看杰克。
杰克笑了笑:“有钱人家的小孩总会几门外语。我在巴黎也学过一些法语,意大利西班牙语勉强也能沟通,你瞧其实靠自己也可以学很多。”
“哇哦你很厉害,我挺喜欢欧洲的艺术,可以算顶尖,不过你没见过中国的,有机会真该去看看……”
“刚才你和汤姆的对话激发了我的兴趣,如果我在美国顺利,下一站可能会前往中国,去看看那里。”
杰克对于薇拉来说就像一个电影中自由的符号,他流浪生活,卖艺画画,如同一个游吟诗人,他不是头等舱的那些人,不代表上层阶级,却也不像方朗那样背负着生活的压力在异国他乡讨生活,和杰克待在一起时很容易感受到那种风一般自由的感觉,那种可以放下一切,跟着流浪的感觉。
“你像风,杰克,难怪会迷倒万千的少女。”薇拉看着杰克带着笑意的蓝色眼睛,一时间有些着迷。
“你才是风,神秘莫测的出现,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杰克开始对这个女孩有点兴趣了。
*
接连两个晚上的晚宴,萝丝都没等到薇拉,她有些失落,薇拉没骗她,她真的不喜欢上流社会这些无聊的宴会,和她有没有礼服裙无关。
萝丝坐在晚宴的餐桌前,周围是斛光交错的名流们,谈笑风生,而自己的生活却了无趣味,不是晚会就是舞会和游艇赛、马球赛。永远都是和同一批人,进行同样没有实质的对话。萝丝被束缚在这艘奴隶船上,无法挣脱,无法逃离,她仿佛站在悬崖上,没人拉她一把,她想尖叫,想发泄,却发现根本没人在乎她,关心她。
萝丝回到了房间,可笑的是没人发现她从晚宴上离开了,她散开自己的长发,神情呆滞,疲惫不堪,眼中没有一点神采。
“该死的,这该死的一切……”束腰将她的胸腹紧紧的裹住,让她没有办法呼吸,命运扼住了她的咽喉,她无法忍受这一切。
项链,手套,戒指,发饰,萝丝将手边任何能拿到的东西甩在了镜子边,最后她看到了镜子中这个她自己都陌生的姑娘。
“未来的几十年就必须如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