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恼了!周彦邦松了口气,这才对吗,装的什么贤惠。
该来的总会来,孙姨娘兴兴头头的带着胡氏来磕头,苏锦攥着帕子的手一下子收紧了,屏声敛息的观察周彦邦……。他在吃饭,坐的端正,用的平静,四平八稳的托着甜白釉小碗,对跪下的胡氏,只那么瞄了一眼,边吃边问话,像极了审讯。
“籍贯。”
“啊?”胡氏一脸不解,她没听懂。
“哪里人?”
哦,这次听懂了。
“贱妾、贱妾原湖州人士。后被、被……”
“我走了。”
皂靴跨步,袍角窸窣,胡氏不敢抬头,只敢盯着水墨瓷砖。他压根不打算听她说完,也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刚起身,又交代道:“妙华寺等我陪你去,姑母那边且等我腾出手。”嗯,无话,推了碗便走。
哎呀呀,一阵红晕上脸,心里那个乐呀,开了花!哎哎哎,等等等,苏锦拦住他:“依例拨两个丫头服侍,再添个婆子可使得?”
“你是夫人,问我?”
说话间他又要走,却再次被拦住:“那个、那个姑母送了几尾腌鱼和风干的腊肉,想着你爱吃。晚上、晚上……”
“贫嘴!”阎王似的脸,瞟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夫妻间的暗语,就都懂了!他答应了,他晚上会来!苏锦好开心呀,之前的种种顾虑全都打消,种种担心烟消云散。乌云消散,心田布满阳光,说不出的喜悦。
怪道我这夫人今儿不对劲,古古怪怪,贤惠的不像话。长廊上的周彦邦边走边想,她呀,就是惯坏了,明里暗里跟我打马虎眼,被人比下去了也知道着急。
苏锦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难以自拔,她在认真的思考着晚上的餐食,并且告诫自己一定一定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弄些时蔬小菜,柳叶韭、山家三脆、如荠菜太苦就算了。腌鱼配些新鲜笋子,再烫上一壶酒,什么酒呢?惠泉、金华,这些都是南酒,他更爱北边的汾酒。对,就汾酒,小酌怡情。还有还有,让林姨娘在旁提示着些,说错了话也有个回寰。嗯,对,就这样,已然忘了还跪在地上的胡氏
“夫、夫人……”
“啊?倒忘了你。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胡氏一脸哀怨的望着苏锦,凄凄惨惨的启唇,诉苦大会现在开始。
“奴婢本是湖州人氏,原也是官宦出身,父亲酷爱梅花才起了这名字。壬午年反诗案受了牵连,家中死的死跑的跑卖的卖,七拐八骗的到了何府上。他们教习弹唱,弹不好便打,唱错了便不许吃饭。所受折磨,不忍回顾。白长了一十八年,现下也不知爹娘在何处,二老身体可还康健,孝敬无门!”
掏出帕子,下面开始抹泪:“身似无根的浮萍,漂到哪算哪。既来了府上,夫人便是主子母亲,要打便打想骂便骂,只是别撵了我。能有口饭食,有个安稳的落脚,便是活着的造化了。活着给夫人做牛马、死了做王八驮着夫人也知足了!”说毕“哐哐哐”的磕起头来。
呀!真可怜,慌的苏锦让人扶她起来,见她可怜倒安慰起她:“我有丫头,不用你服侍。就是施姨娘我也不用她日日来,咱们一处住着,无事说说话。施姨娘也是极好相处的,没人苛责你!”
“那是奴婢的造化,遇着夫人是遇着菩萨了。这样好的夫人,这样好的姐姐,奴婢终于有个归宿,多年的艰辛终于有个出头之日!”又是一通“哐哐哐”的磕头,对着春蕊,对着孙姨娘,又向林初兰。
胡氏的忠心表的好啊,一旁的春蕊和孙姨娘听她身世坎坷,深以为然。加之又擎了她的头,陪着她抹起眼泪。林初兰冷眼看着,并不以为然,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反觉得她是个人物,一来便俘获了上下的心。
“夫人,姐姐。奴是小地方来的,没甚见识,有冲撞的只管打骂。有用得着奴的地方,尽管吩咐。奴的针黹不知能否入得夫人的眼,奴那有销金帕子改日敬上。奴来给夫人捶腿,奴会唱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