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绊,上百斤铜汁倾泻而出,有一些洒在了他的身上,顿时惨叫连连。 本来有序的倾倒,顿时乱了起来。 人群之中,那指挥的工匠叹了口气,道:“停下!停下!” 又一次实验失败了。 铸钟,不是铸造其他的器物,它的质量要求非常高,不但不能有杂质,而且需要质地均匀,否则不但可能发出的声音不好,而且甚至可能铸造出来,就是裂的。 这就要求,铸造的铜水,必须连绵不断,而且流速可控,正是所谓的“雨淋式”浇筑,这样才能让浇铸的物体内没有气泡,没有杂质 颓丧的工匠首领转过头来,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身影,这才惊呼出声:“你们怎么来了?” 谷小白没有回答,他站在那铸钟厂之外,静静看着这繁忙的景象,那一刻,他的心潮澎湃。 钟,是名副其实的乐器之王,是制造与技艺的巅峰,是艺术的极致,也是物理与工程的极致。 铸造钟的铜,五分铜,一分锡,正是所谓的钟铜,质地脆,没有延展性,不能冲压、不能锻造,只能一次铸造成型,之后再也没有修改的余地。 而他们要铸造的永乐大钟,接近50吨重,在接下来七百多年里,都将是独一无二,无可比拟的存在,直到新世纪降临,才被超越。 而其艺术价值、工艺难度,则一直到现代都没有被超越。 八百年前,有这么一群人,宛若堂吉诃德一样,向这个可怕的对手,发起了近乎自杀式的冲击。 而他们却成功了! 这是多么伟大的伟业! 但历史却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点笔墨,谷小白甚至不知道,那些铸造这钟的工匠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成功的,又或者,成功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被杀之后的继任者? 或许对历史来说,这一切无关紧要。 但是对这个身体的华小白,对华钟君来说,非常重要。 因为,那位被杀头的是他们的父亲,被株连的是他们自己。 这一刻,谷小白深刻感受到了,身为浩渺历史之中一个小人物,一个不起眼浪花的悲哀。 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创造历史。 但更多的人,就算是创造了历史却不能被铭记。 这口钟上,有23万个字,却没有一处地方,能写下哪怕一个工匠的名字。 或许,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让自己来体验这段传奇。 以一个物理学家的身份,以一个音乐家的身份,以一名后人的身份。 它不该被遗忘。 月斜星疏,谷小白和华钟君才向回走。 他们的身后,铸钟厂依然火光冲天,一月之期,转瞬即逝,接下来再不想出来办法,怕是真的死定了。 华严甚至来不及派人送自己儿女回去。 一盏灯笼,两个身影,在夜色之中摇曳,四周空寂,风吹草动,很是怕人。 华钟君紧紧握着谷小白的手,掌心冰凉,明明害怕的紧,却还在安抚谷小白:“小白你怕不怕,姐姐在你后面,你别怕” 走出钟厂范围,前后都是一片黑暗,华钟君突然对谷小白道:“小白,我听工匠们说,有时候铸钟铸不成,是因为钟没有灵性,古时干将莫邪,就是跳进炉里,这才铸成了绝世神剑” 说到这里,华钟君的手猛然握紧了,握得小白的手生痛。 “你瞎想什么呢?这种事根本就没关系。”谷小白此时脑袋里,全在想这钟要怎么铸,闻言随口斥了一声。 他在铸钟厂转了一圈,对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