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启南面前的设计图上,是一个格外复杂却又一目了然的机械结构。 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钟,悬挂在经过精心设计的支架上。 有圆钟,有扁钟。 十二口圆钟在下,最大的那一口,按照上面标注的数据,直径达3米多,高达5米,重达26吨,能发出c2的低音。 这十二口圆钟,最小的一个,也有2米多高,能发出b2的音。 再然后,就是多达45枚的扁钟。 全世界都有圆钟,但扁钟是中国编钟特有的形状,因为圆形的钟,谐波分音很难衰减,譬如永乐大钟,其泛音可以响数分钟之久,奏响之后,久久不停,所以不能奏乐。 而编钟上使用的扁形钟,是“合瓦”形,就像是两片瓦合在一起,它的横截面是椭圆形的,一旦敲响之后,因为形状的原因,声音很快就会衰减,不会长时间回响。 据实验测定,合瓦形的编钟,在敲击之后05秒,全部高频谐波消失,基音也开始衰减,一秒之后基音也消失大半。所以,如果用来演奏比较舒缓的音乐,已经完全可以用来听了。 这45枚编钟,每一个都是一钟双音,覆盖了大概六个八度之多,从c3直接到b8。 12口巨大的圆钟,45个扁钟,一共57个大小不一的铜钟,密密麻麻、错落有致地排布在四方形的支架上,有序地利用了每一分空间,覆盖了7个八度的音域。 而在那支架上,还有繁多但非常简单的机械击打装置。 一根杠杆固定在铜钟的打击点附近,杠杆一端是材质不同的木槌或者金属槌,距离钟体几厘米的距离;另外一边杠杆配重,使击打装置保持扬起,尾端系上了一根缆绳,吊在上方的轮组上,只要轻轻一拽缆绳,木槌就会敲下去,松开则会自动张开。 而这所有的缆绳,由一组滑轮汇集在一起,连接在一个巨大的“键盘”上。 这键盘的每一个“键”,都是一根粗长的木棍,按照黑白键的方式,排成了上下两排。 而还有两个八度的低音,同时连在的脚下的踏板上。 这是一个由钟构成的“琴”!注 百钟之琴! 看到这设计图的瞬间,朱启南就看懂了。 这设计好简单! 所有的机械结构,学过初中物理的人,都能设计出来。 但它又好复杂。 57个大小、形状都不相同的钟,高低错落地填满了有限空间里的每一个空间,恰好能够容纳进钟楼之内。 而近百根线缆在空中纵横交错宛若蛛网,如同错乱的命运丝线,最终却又汇聚到了一起,连接到了那“命运织机”一样的键盘上。 这世界上,再复杂的事物,也是最简单事物的不断重复组合起来的。 正如眼前的这百钟之琴。 每一个结构都如此的简单、优雅。 搭配在一起,却又如此的复杂、精密、美丽、优雅,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秩序感。 任何一个人,在看到这设计图的一瞬间,都能看出来,它是做什么的。 这是一个乐器!一个以一人之手,操纵数十个巨钟的乐器! 一直以来,国内所有的编钟乐队,演奏编钟时,都必须许多人一起敲击。 但许多人的配合,如何比得上一个人的演奏? 如果有办法可以让一个人,控制这几十口钟,发出美妙的乐曲 若是有这样的乐器,为自己来伴奏 此时此刻,朱启南已经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模拟自己坐在这“键盘”之前,奏响这“百钟之琴”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