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洛克宫大约三十分钟,能赶上十一月前的最后一次聚餐,吃不吃无所谓,重要的是她的亮相。众人不同的表现会说明一些问题。
苏菲从箱子中拿出晚礼服,宝蓝色的露肩晚礼服是母亲参加十八岁成年礼时穿的,当她穿着这身衣服从楼梯上走下时人们看见“世界上的第一抹蓝色”。她从拿珀尔勒的安全屋中带来了日后必定会穿的衣服和母亲的旧物,安全屋还有当年服侍拿珀尔五世的人在住,母亲的衣物被当作珍宝般精心打理着。玛利亚·安哈尔特·赫尔米娜·拿珀尔有一头灿若麦田的金色头发,人们更记得她那双星辰般闪耀的蓝色眼睛,然而却是她的笑容使她变得生动,受到人们的爱戴,不过她婚后几年后就很少笑了,出现在报纸版面上时总是略带忧愁,是令人痛苦的婚姻生活日复一日地使她从一个性格开朗的女性变成蹙眉不展的模样。
苏菲对着车上隔板的镜子化好淡妆,梳理了自己的头发,之后安静坐着,看着窗外,表情严肃,眼神坚定。当司机出示了通行证,车开过偌大的花园,在碧落克宫门口停下时有人为她打开车门,苏菲踩着黑色的高跟鞋走下车,用手触碰了一边的头发,Phoenix耳环是母亲给她的礼物,项链和手链是银质的十字状雅典娜头部。
“请您走好。”司机在身后对她鞠躬,苏菲听到裙摆在地上的摩挲声,拿着包的手先是紧抓越发轻松,她穿过了两扇门,走进了餐厅。在她到达前一刻管家塞西尔正好推开门,他看到的一瞬苏菲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多年的经验另他很快反应过来。
“见到您非常高兴,欢迎回来,索菲亚公主,还未开始就餐,请进。”
“好久不见,塞西尔,我回来了。”苏菲浅笑,走进了餐厅。
“索,索菲亚!” 姨母安娜·菲利普斯塔尔·路易斯·拿珀尔先叫出声,听上去是惊喜的声音,苏菲笑着拥上前,一边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菲茨路易有些拘谨,不知该不该起身,贝阿特丽丝和夏洛特都起身朝她走来,他们的丈夫都没露出失态的深情,反倒她的叔叔利昂以及在远处和她的祖母亚历山德拉说话的父亲艾伯特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样子。女性们都朝苏菲走来,大厅一下被热闹的气氛环绕,只有她的父亲的现任妻子罗丝玛丽虽起身但未上前,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太多。这个女人懂得什么时候出手,正因为她的果断才能从一介平民坐到艾伯特公爵夫人的位置,而她的孩子露娜此刻并不在她身边。到威廉唤她的名字时苏菲才靠近了许久不见的祖父,现年八十二岁的他已白发苍苍,威严不减,在所有的孙辈中苏菲是他最偏爱的一个,以至当艾伯特和玛利亚离婚时威廉气得病倒在床,把艾伯特叫到床边狠狠骂了一通,在罗丝玛丽进门后也一直不待见她和她的孩子露娜,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人即使变了也正常。
“回来就好。”威廉抬手摸了摸苏菲的头,苏菲露出微笑。
“我回来了,祖父。”心中有暖流流过。
她在菲茨路易旁边坐下,比她小四岁的表弟一直问她拿珀尔勒好不好玩,他眉飞色舞地说起自己和朋友与打猎的情形。苏菲听得认真,感觉到有扎人的视线注视着自己,一扫又不见。在伤好后她的神经变得比过去敏感,尤其是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很容易就能知道善恶。晚餐过后威廉让苏菲在碧洛克宫,苏菲说她要回去看玛利亚,其乐融融气氛瞬间凝结。
“舅母还活着吗?”
夏洛特的十三岁女儿安妮问她的母亲,声音大到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安妮对上站在威廉身旁的苏菲的视线,苏菲朝她一笑,安妮莫名抖了一下,往椅子后靠了靠。“安妮要和我一起走吗?去看看舅母。”苏菲问。
“不了,”夏洛特接话,“今天太晚了。”
“姑母,我在问安妮想不想去,您不能代替她回答。现在她知道舅母还活着,说不定想去呢。您说是吗?”
夏洛特看了看安妮,又看向苏菲,“安妮晚上还有一节亚瑟语会话课,要不改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