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考卷上的题目,他们二人欣喜若狂,全都将杨徹为他们写的文章,原文不动默写出来。
隋波先答最后一题,写完后脸上笑意难掩。其他几题答得只要过得去,有这一篇文章撑着,也不失为一张不错的答卷,况且他还有第二重保障。
应该万无一失。
张淮与他的心境有些相似。
贡院内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其他的举子见到此题心花怒放,感觉自己就要一步登天了。
与他们远远相隔的字号内,杨信看到这一题已经是午后,前面题目全都答完,他震惊得呆坐在字号内像个泥塑,久久不能动笔。
直到天暗下来,明远楼响起了鼓声,他才回神,颤抖着手提笔蘸墨。
他尽力控制自己情绪,可手还是抖得厉害,连巡视的差吏都以为他有什么病,对他特别关注一些。
在第二遍鼓响之前他终于将这一题答完,字也没了任何笔锋,甚至出现几处涂改。
交完卷,他还未真正缓过来。
他从众考生中寻找杨徹。
而此时的杨徹缩在一处角落里,抱着双膝,脑海中全在想这次春闱。
考前泄题,还是考卷未出之前泄题,这比通关节、替考更恶劣,更可怕。
背后之人直接掌控着这场春闱。
他抬头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考生们的脸上有喜悦、担忧、悲痛,有抱头痛哭的,甚至有直接病倒昏过去的。
九千多名举子,寒窗苦读,他们多少真才实学,最后像高昇一样被埋没,多少怀揣一腔热血,最后如方鉴一般走入歧途,还有多少人失意远遁。
他昂首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
寒夜中圆月更加明亮,淡淡的冷光洒下来,好似一层寒霜,冷意阵阵。
“无端夜□□掩昼,天教月上明远楼。”他低低念着。
也许这才是我穿越过来的意义。
前世他不顾一切揭露A大考研黑幕,受到多次威胁,最后死在了一场看似意外的车祸之中。
穿越过来父亲被诬舞弊,父兄亲人都死在了别人安排的局中。
如今自己又面对这样的局面。
他靠在身后的墙上,昂头痴痴地看着天上寒月。
“无端夜□□掩昼,天教月上明远楼。”忽然有人重复一遍,“好诗啊!”
杨徹侧目望去,竟然是高昇,一身宽大棉袍,衬得人清瘦非常。
“高先生。”他精神萎靡地打了招呼。
高昇放下考篮,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盘腿而坐,也靠在墙上望着月。
两人沉默许久,高昇歪着头,低语:“这一场会试,亦有考官卖关节。”
杨徹扭头看他。
“高先生怎知?”
“春风楼,温柔乡,醉生梦死之地,没有撬不开的嘴,没有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哪位考官?”
“还不知。”高昇闭上眼,“睡吧,醒后再想醒后的事。”
“考生是谁?”
高昇摆摆手,“别打搅我睡觉。”不再搭理他。
高昇有没有真睡他不清楚,杨徹是一夜未眠,次日放排,他有些魂不守舍出了贡院,坐在马车内靠着车壁闭眼一句话也不想说。
张延看他眼底乌青,想他是没睡好,没有打搅他。
回到杨宅,门前小厮传话杨信让他过去。
他猜到因为考题之事。
脚步刚跨进堂屋,杨信便冲了上来,扬手便是狠狠一个耳光。
“杨徹!”杨信几乎是怒吼出来,“你想死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杨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抽得趔趄一步,撞在旁边门框上,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了。
门前的下人被杨信的暴怒吓得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