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八绕,果真有些迷方向。
他有些不安地看向容烨,只见她耳朵上夹根铅笔,手里攥着个小小的本子,边走边在纸上写着什么。
“走了这么久,这山上也没有什么人。”他说。
“这山是我们家的,一旦采矿,便住不得什么人了。”
虽然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容烨仿佛还能看到开矿时那尘土飞扬的巨大声势,矿渣会沿着雨水扩散,对农作物产生坏的影响,当然不是什么适宜居住的地方。
“你家的?”阿甡有些难以置信地站住脚,朝四面看去。
他此生的最大梦想是能拥有个七八亩地、两间大瓦房,没想到容烨张口就是一座山。
“这里、这里……你能看到的,都是。”容烨伸出手,简略地指向远处。
登上一处平缓的山顶,一处湖水展开在山下,仿佛一面镜子闪着亮光,四处是黑黢黢的密林。一路走到这里,阿甡才发现,他们住的地方四面环山仿佛住在井里,这处湖水就悬在上头。
容烨大概看了看湖的方位,一双敏锐的眼睛在密林中仔细搜寻。
按照那份老旧地图的记载,她很快锁定了矿区通向这处湖泊的羊肠小路。过了这么多年,这条路被雨水的冲刷和野草的侵略淹没了踪迹。
有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们这才走到那处小湖边上。
“鱼,有鱼!”
阿甡叫着,从她身后跑过,沿着缓坡滑下去。如果不是湖面结着薄冰,容烨疑心他会一个猛子扎进去。
这是山岭中环抱中的一片湖,很大很大的黑色的鱼在湖水里静静地游荡,有着属于原始的神秘和肃穆。
容烨把视线抬高,留神寻找地图上记载的那几处矿坑。在山壁上的阴影处,藏着破败的采矿车间,里面住着年深日久的黑暗。
她还望见山脚下零星的炊烟。
群山沉默着,寂静向她挤压过来。
容家人回来的事,估计很快就会传开。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呢?
阿甡全然不知道她的忧思,只是跟随着水里的大鱼,来回跑着,急得直搓手。
“我现在跑回去,拿根缝衣针敲弯,就可以钓鱼了。”阿甡说。
“钓上来鱼你自己吃。”
“怎么?你不吃鱼,干炸之后再红烧,香得很。”阿甡说。
她还记得当初家里上了年纪的老佣人偷偷议论这个矿上一些耸人听闻的故事,比如矿上打架斗殴死了人,为了掩人耳目就抛在附近一处大湖中。
“这湖出现之前是个乱葬岗子。”她只能含混地说。
阿甡被他说得一阵恶寒,却仍强撑着说:“哈,这算啥。我夏天有次喝多了,还在乱葬岗子睡过。”
“你在这里可不能喝酒。”
容烨看到远处山上的矿场的遗迹,用铅笔比一比高度,测量个大概的距离,在手中的草图上做着标记。
“啥?”阿甡不乐意了,这女人简直管天管地。“你自己能喝就不让我喝?”
他跟在后头,给自己争取权益。
不知道为啥,从一进山,她就展现出一种胸有成竹的样子。跟着她,阿甡觉着即便不走原路返回,他们也能很快地找到一条正确的路走出去。
这女人虽然穿着不合适的洋气装束,但对这座山,却是像是知道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一样熟悉。
“首先,我不会喝醉;其次,我喝多了也不会怎么样;最后,那是我的酒。”
容烨一面走一面说着。
“逢年过节呢?逢年过节也不能整两口?”阿甡从后面赶上来,探着脑袋说。
这路上树林子里有些松果、木耳之类,容烨都让阿甡捡了放在个布袋里。一路下来也捡了不少。原先这些她从未归类为食物的东西,现在她看见只有一个念头:能不能吃?怎么吃?
阿甡一回来就开心地往那炉子里扒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