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舔嘴角的饼渣。
“你过来。”容烨说。
小竹竿忙走过去。
“抬起脚。”
小竹竿抬起左脚,举了举,又抬起右脚。
容烨看了看,说:“你这样可上不了山。”
她让小竹竿把箱子抬过来。
在里面翻找一番,翻出一个貉子皮暖手筒,三两下把缝纫线拆了,又拿起一把剪刀……
小竹竿耸着一身骨头站在一旁,看那皮毛又绒又细的,皮板上还覆了黑绸子面,用丝线绣了精美的花样,不由地有些心疼。
容烨把皮子展开,粗针大线地拼了两个奇形怪状的“龙舟粽子”,用皮手筒的系带缀上,示意他穿在脚上。
小竹竿把那个“粽子壳”套在脚上,松松软软、暖暖的,不一会那热力沿着脚底板散上来,伤口又痛又痒。他挠挠擀毡一样的头发,咧开嘴笑了起来。
吃了点东西,他的脸恢复了一些血色,皮肤黝黑,嘴唇倒是红红的,显得牙齿雪白,笑起来有种爽朗的憨厚。
容烨收她感染也笑了。
“大小姐,你真是个好人。”小竹竿由衷地说。
他舍不得把这两只高贵的“粽子壳”踩在地上,又摘了下来,宝贝地掸掸土,收在怀里。
“等上山时再用。”
余下的时间,容烨让他吃,他就继续吃一点点,等雪停。
临出门,容烨换上自己带着的貂皮大衣、皮帽,把先前在镇上估衣铺买来的这身旧棉袄给小骨头套上御寒。
棉袄棉裤在小骨头身上有些局促,露着长长的脚踝和手腕。他倒是不在意,脚上套着“粽子壳”把积雪踩得嘎吱嘎吱响,走在前面开路。
容烨看他一天时间恢复了大半,不禁感叹小竹竿拥有野兽一般的生命力。
她牵着老马,踩着那深深的脚印慢慢地往前走。
就这么走了直到天色变暗,他们来到半山腰的一处废弃屋子。
小竹竿看那屋子上门上写着字,还带着个圆形图案,觉得这是公家东西。有些踯躅,问:“大小姐,这就是你家吗?”
容烨从袖子里伸出两根指头拽了拽那锁,见打不开,拿下巴颏指了指地上的石头,对小竹竿说:“砸。”
小竹竿看看她,“大小姐……”
“叫你砸就砸呀。”
“大小姐,你带锁了吗?”
容烨摇头。
小竹竿伸出冻得紫紫红红的瘦手,从门头摸到门底,在门口一个破花盆下翻出一支大大的铜钥匙,举起来晃了晃,有些得意。
他把钥匙插进锁里,啪嗒一声,开了。
容烨知道,这是矿山废弃的员工宿舍。
“大小姐,会不会有人找咱们麻烦?”
“小子,这就是你的家。”容烨说。
家?小竹竿眼睛亮了亮,伸手挥了挥眼前的尘土,走进去,找了一把破扫帚,卖力地打扫了起来。
他把那旧头巾掩住口鼻,干得卖力,丝毫没注意一旁的容烨那红扑扑的脸色。
容烨拖着灌铅一般的腿到处翻翻找找,在个角落找到了发电机,还有半桶冻凝了的柴油。
她摆弄了半天,那发电机纹丝不动。好在这间宿舍还有个小土炉子,炉子上架着个洋铁桶。
小竹竿看她摆弄,很有眼色地拎起桶扎到外头。
容烨没力气地靠在墙角一张破摇椅上,只听他在外头一阵忙碌。
砍得一节节的木材运了进来,白莹莹的雪盛了进来,火烧起来了,屋里充满烟气,小竹竿又去鼓捣那根烟筒。
这些细细碎碎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倦意袭来,容烨裹着大衣,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烧得厉害的时候,那些恼人的漩涡又卷了上来。
大雪把山林封得密密实实,在月亮下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