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起初是设计,后来是欺瞒,如今又是威胁。沈潜,你是真心待我,却没有问过我要不要这样的真心。”
她语气太不寻常,沈潜不由上前,有些无措道:“娘子不要这样的真心,那要什么样的?只要娘子说,我都肯改。”
许明月没有再答话,脚步声正在这时响起,傅凭临匆匆地走了过来,道:“明月,不能再待了,太后派了人来,你现在必须马上离宫。”
许明月垂着眸同他离开了牢房,没有再看身后沈潜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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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急匆匆地将许明月送出了宫,停在沈潜和离时替她安置的院落前。
许明月神思昏沉地下了车,听见一声“阿姊”。
她抬眼看去,院门前站着两个人影,正是许明星与侧夫人。
一行人走进院中,许明星不住地说着话。告诉她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将金陵的摊子收拾好,便带着侧夫人与姨娘赶来顺天府了,一路上舟车劳顿,昨日才到……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许明月其实没太听进去。
最后是侧夫人止住了他的话头:“好了,你不累,你阿姊瞧着却累得不行了。你就消停些,放她好好休息吧。”
许明星这才注意到许明月眼中的倦色,赶忙住了口,又叽叽喳喳地关心起阿姊的身体来。
侧夫人听他说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将人赶走了。
房中只余了她与许明月两人,她迟疑片刻,方开口问道:“你在京中,可一切都好?”
许明月沉默片刻,答道:“一切都好。”
侧夫人自然看出她是强撑,但想了想,并没有戳穿她,只是同她道:“索性我与明星都到了这边,你若是累了,书肆那头的事情便都甩给我们就是。”
许明月扯了个笑,顿了顿,道:“那便劳烦母亲和弟弟了。明日……只明日,叫我休息上一日。”
侧夫人怜惜地看了她一会儿,退出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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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月一个人坐在房中,思绪漫无目的地飘了许久,最后落在榻沿的话本上。
那是清漪最爱看的话本子,里头男男女女的对话都透着股黏糊劲儿。许明月从前很不明白,笔者怎么会这样写,可这会儿想想,她与沈潜的对话也没好到哪儿去。
甚至更荒唐。
如今的境况——沈潜拿自己的性命做要挟,要她放下那些欺瞒与设计,许给他一个将来——若非真事,她在话本中看到也会恶寒。
情。她想,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沈潜对她有情么?照他的话来说,是有的。他做了许多的谋算,甚至现在将将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样看来,这份情倒还很重。
当着旁人的面,当着沈潜的面,她说她不承这份情,不要这份心。其实想想,也不尽然。
同沈潜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她最舒心的时候。只要她装作不知道他的欺瞒,那么他便是她的伯乐、她的知己。他们在一道的时候,她总是觉着心中被填得很满。
相反,离了沈潜,她倒总有那么一些时日,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于是一刻不停地为书肆奔忙,想借此将心里的空落填满。
所以她对沈潜呢?她对沈潜是有情的吗?
许明月翻看着话本,书生对小姐一见钟情,一来二去,小姐便也对书生诉了衷肠。
她有些迷茫,要看清自己的心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吗?她为什么却看不明白。
……就算她真对沈潜有情。
她要让过往的那些欺瞒与设计就此散去吗?她能相信沈潜未来不会再借口“情”字欺她瞒她吗?他看待世事的眼光,对待世人的态度,他们在一道能长久吗?
不对……当下要想的还不是这些小事。将沈潜救出来才是第一要务。
她伏在榻上,想着,渐渐困倦。
不知过了多久,是清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