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了够分量的吃食与金银。
这趟回程,沈潜走得很慢,更像是游山玩水。每到一处歇脚的地方,都要同许明月四处玩赏一番。
临要到顺天府,车马还停了一遭。
停驻处是京郊一座小山。
两人携手拾阶而上,在山顶院中,瞧见一棵系满红绸的树。
不及许明月仔细看,院落屋中已经走出来一位身着道袍的修士。
那修士倒似乎与沈潜熟识,拱手道:“沈道友,许久不见。”
沈潜也回了一礼,道:“今日只取观中的红绸便好。”
两人并未多言,修士很快回屋取了红绸。正要交到沈潜手中时,瞧见了许明月,于是顿了顿,道:“这位便是?”
许明月不明所以,只瞧着沈潜对自己笑了笑,示意她去接红绸。
她去接过了,便听那位修士了然一笑,道:“正好,今日书的是‘同心同德,白头厮守’。”
许明月愣了愣,已被沈潜牵过,走到树边。
树桩上靠着一架木梯,本应是让人登高了去挂的。
沈潜却不叫她登梯,只拽了近处的一根树枝下来,笑看她:“娘子只系这里就好,诚心最要紧。”
许明月看了看那被扯落许多黄叶的枯枝,想不明白这心是诚还是不诚。但总归是阖上眼,心中将“同心同德,白头厮守”念了几遍,小心地将红绸系上了。
沈潜将手放开,那根树枝又回到高处。
许明月的目光随着那枝干也往高处瞧了瞧,高处诸多红绸纷扬着,略略能瞧见几条上头写着“喜乐”、“无忧”之类。
恍惚之间,她似乎在一条红绸上瞧见自己的名字。
这座小山不打眼,院子也难寻,不进院中,更是谁也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棵树。
所以这满树红绸,系的是几人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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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之后,离顺天府便不远了。遥遥已能瞧见城门楼的影子。
上了马车,沈潜忽然开口:“此次回京,朝中许会有些变动。”
许明月怔了怔,往常沈潜是不会同她说朝务的。
沈潜只朝她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继续道:“娘子不必担心,隔几年总有这么一回。不是什么大事。”
他想了想,又道:“娘子平日,最好是在府中。若担忧书肆的事,也可以往书肆去。这两处我都会多安排人手看护——旁的地方,我不好照看,娘子若想去,提前知会我一声,也可。”
许明月垂了垂眸,她自然知道事情不像沈潜说得这样轻松。
首辅离京,京中各方势力伺机而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然而若说到了危及家眷的地步,那又比她想得要更严峻些。
沈潜软禁李乘风,难道为的是今日的困境?
可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放出不留李乘风活口的风声?
在李乘风被劫走之后,也似乎毫不在意,没有丝毫焦灼的迹象。
她恍然间觉得自己身处一片迷雾之中。
茶水注入杯中的汩汩声响叫她回神,沈潜笑着宽慰她:“这些事都与娘子不相干。娘子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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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顺天府城门口被拦下,亮出入城的公文,官兵却仍不放行。
声音动作是恭敬的:“请沈大人、沈夫人稍候片刻。”
可,候什么?
瞧着沈潜的神色渐沉,许明月心中也微紧。
不多时,有人探身到车窗边:“沈大人、沈夫人,傅大人有请。”
傅,听着这个熟悉的姓氏,许明月怔了怔。
她看向沈潜,却见他面上没有一点惊异,只是神色较往常要冷淡些。
沈潜觉察到她视线,侧头勾了抹笑,温声道:“娘子就在车中休息片刻,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