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置器物、寻访工匠师傅,她又嫌无聊,总闹着要回府。
于是许明月索性不再拘着她,每次到了书肆,便给她银两,放她到外头闲逛去。
她抱着一堆点心回来,看来是能吃一阵的。许明月好笑地瞧她一眼,又埋头到名册里去。
清漪站在她身侧,吃着点心,也同她一起瞧那名册。
瞧了一会儿,就开始扰她:“小姐,咱们今日早些回府吧。”
许明月随口答道:“好,待我瞧完这名册便回。”
清漪于是安静了一会儿,站在她身旁,等着她圈圈画画,瞧完了一遍——可随后便又拿起另外一本,开始翻看。
清漪咽下了口中点心,睁大了眼:“小姐,你怎么还瞧哇。咱们早些回府吧。”
许明月口中应道:“好,一会儿便回。”
眼睛却不抬一下,一看便是在敷衍她。
清漪两颊鼓了鼓,伸手挡住那册子。
许明月终于抬眼,有些无奈地看她:“清漪——你若是再这样,下回我可不带你出府了。”
清漪跺了跺脚,气道:“小姐真是……我这可是在帮小姐!”
许明月见她真生气了,轻叹一声,放下册子:“让我听听,这话怎么说?”
先前许明月带清漪出来时,倒也听她说过几次这么没头没脑的话,但每次许明月问起,她又不肯说明白了。
这回不知怎么,清漪又肯说了。
“小姐还瞧不明白吗,这都多少日了?小姐与姑爷既未同房,又总不在一起用膳。”
“小姐每日匆匆出府,匆匆回府,一日里只能同姑爷见上几面,话也说不上几句。”
“我本想着,这种小夫妻之间的事情,需靠小姐自己体悟出来。可瞧今晚姑爷那脸色,我再不提点小姐,只怕再过几天,府里就要新添别的姐姐妹妹了。”
清漪严肃地说道。可她顶着一张稚嫩的脸蛋,说出这些话,只叫许明月啼笑皆非。
许明月忍着笑,安抚她:“好清漪,我知道了。你是为我好。可不必急。”
“我先前不是同你说过了——我与明昭之间,与你想象的其实有些出入。”
“他脸色不好,许是身体不适,总不会是因为我不在府里。”
清漪听她这一番言论,更急了:“小姐,你是不是念太多书了,怎么好像呆头书生一样!”
许明月平白挨了一个“呆头书生”的名头,却又不能向她说明自己与沈潜的假夫妻关系,无奈,只好道:“你若还不安心,便去聚宾楼打壶桂花酿,你回来的时候,我这名册约莫也翻完了。咱们一同回府,去看看明昭是不是真的为我生气,若是,我便提着酒去给他赔罪,如何?”
清漪脸色这才好些,思索片刻,干脆道:“行,小姐可快些看,我很快便回来的!”
许明月失笑:“好。”
支开了清漪,许明月便沉进剩下的名册里。
这陈掌柜是应天府人,合作的也多是应天府的书商。许明月又一直帮衬着许父打点书肆事务,对应天府的书商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因而翻看起第二本名册,倒比第一本来得要快。
她收起册子,出了书肆,锁上店门时,清漪还没回来。
她索性站在路边,把那两本名册又拿出来瞧。
天气微寒,国子监中生员的念书声带了些颤。
许明月的手也被冻得有些僵,她抬起手在嘴边哈着气取暖,目光也从名册中移开,望向长街。
清漪那丫头,还说很快便会回来。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已经上锁的店门,又不愿意再进店里去等。
只好自认倒霉,回身又看了眼长街。
沈府的马车遥遥无影,不过远远地,倒是瞧见匹黑色鬃毛的骏马飞驰而来,马上坐着的,是个珠袍锦带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