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想这样的时间再长一些。
然而不多时,车外敬一一声“吁”,马车轻晃着停下。
已到沈府了。
沈潜轻舒一口气。他自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与许明月。
“娘子,上次托我转交的信,已送与凭临了。这便是回信。”
许明月愣了愣,接过薄薄的信封。拿在手中摩挲了几下,朝沈潜抿唇笑了笑。
“多谢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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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流云院,许明月取出信来,细细读过。
傅凭临写信的风格很是鲜明,开篇总是一句“卿卿吾爱”,而后一长篇的情话。
不过此次寄信,大约是知道事关紧急。“卿卿吾爱”虽还是未改,情话却只写了两三句,便切入正题——
原来此次赐婚事件,之所以如此紧要,是因为那淮南王郡主,自小跟在太后身边长大,倍受太后宠爱。
而那太后,自幼帝登基,便妄图操纵幼帝,把持朝政。只是有沈潜阻拦,一直未能遂愿。
太后知晓傅凭临与沈潜的交情之后,便一心要离间二人,但因傅凭临始终不从,便起了从许明月处下手的念头。
太后虽然身处后宫,却在朝中笼络一帮重臣,而且因是妇人,与诸多朝廷命妇都有往来。
纵使是身为首辅的沈潜,若不将许明月接到沈府,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护她周全。
信至末尾,傅凭临还隐约透露了些意思,大约是此事不止如此,其中更有隐情。设计让许明月与沈潜做假夫妻,不仅是出于对她一人的安全考量,更是出于对朝中大局、天下安危的考量。
许明月看罢薄薄一张纸的短信,却觉比自己读过的万字长书还要沉重。
她正要将信纸叠起,余光中却又见信纸背面还写了一段话。只因写在背面正中,拆信时正巧未瞧见。
她一字字读来,心下微沉。
“明月吾妻,郡主一事,为夫深有所愧。万般罪过,一纸家书,难以言尽。来日肉袒负荆,再向吾妻请罪。”
深有所愧……
她本是站在窗边,此时却觉得周身一阵发软,跌坐在窗边小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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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书房。
沈潜正伏案批示奏章,平素几年不经一敲的房门却被敲响。
他搁下手中的笔,眼中并没有被打扰的不悦,反倒是亮了亮。
沈府上下的小厮都知道一条规矩,主子在书房处理公务时,是纵有圣旨来了,也不许打扰的。
知道主子在书房,却还敢打扰,那只能是为着一个人的事。
“进。”
小厮垂首,恭敬地进了书房:“主子。”
“说。”
小厮将头垂得更低:“流云院当差的婢女来报,夫人读过信后,似乎便失了心神,跌坐在凳上,已有半个时辰不曾动过了。”
沈潜听至一半,眼中亮色便骤减。余下的亮色也随着小厮的话语,一点点消退,最后化作一片暗。
他沉默许久,看向窗外,低声道:“今日都不要去扰她。”
“是。”
片刻,沈潜揉了揉眉心,又道:“晚些时候,去将城中最好的大夫请来。就说,近日天凉,我染了风寒,担忧她受波及。”
小厮应道:“是。”
而后,又将一封帖子递过头顶:“还有一事,傅府的二公子今日递了帖子来,请主子到傅府饮茶。”
沈潜听罢,冷嗤一声:“傅登迎,他倒还敢再见我。”
他心中本来有郁气,此时想起这傅二公子,更添几分怒火。
许明月被傅家遣退一事,本来自始至终都在他计划之内。
谁知这傅登迎,心中畏惧淮南王府的威势。因着郡主一次登门造访,便自作主张,冒傅老夫人之名,提前将那纸遣退书给了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