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后半阖着眼,倚在榻沿。
榻前跪着淮南王家的郡主,正声声哭叫着:“姑妈,那沈潜欺人太甚,您要为我做主啊……”
待她哭得声音渐弱,太后才抬手示意宫女将人扶起。
太后:“行了,你的事,哀家已经都知道了。也怪不得那沈潜。”
郡主又是一声哭叫:“姑妈!”
“好了!”太后一拧眉,喝道。
郡主一时吓得只敢低泣。太后闭了闭眼,从榻上坐直了,缓声道:“此事,哀家也不会叫你白受委屈。”
她顿了顿,看向身旁的嬷嬷,问道:“他与那女子的事,我差你去查,可有名目了?”
嬷嬷:“是,奴婢已细细查过了。那女子名为许明月,不过是江南一介书商的女儿,容貌确实过人,也有几分才气。只是说来奇怪,这沈首辅同她似乎从无交集。只在那傅凭临状元及第,应召入宫之时,曾同享一场宫宴。”
太后沉吟片刻:“莫不是就在那一场宫宴……可说来不该,这沈潜向来不好美色,往年送去的那些婢子优伶,都不曾讨着好。”
“奴婢看,这回他是真栽了!前日夜里,宫门方才起钥,便有个锦衣卫纵马出宫,拿的,正是那沈首辅的令牌。”
“哦?”太后冷笑,“锦衣卫。他倒是毫不遮掩,这是全然不将哀家与皇帝放在眼里了!”
嬷嬷讨巧道:“娘娘息怒,这是好事啊!奴婢恭喜娘娘,这沈潜肆意妄为多年,总算是露了软肋。”
太后满意颔首:“派人,盯紧那锦衣卫与许氏,任何异动,哀家都要知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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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腊月,会试早过,书客渐少,各家书肆多关了门面。
顺天府中,只剩了寥寥几家书肆。
文锦堂是其中一员。
掌柜懒懒倚在炉边,手持着近年来畅销的“京中美人册”,一面欣赏,一面思量着这几日愈发见少的书客,心中默默长叹。
正叹着,便见门前停了一顶乌木红顶的轿子,那宽敞的轿身,那轿夫齐整的衣裳,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
掌柜眼睛一亮,放下那美人册,忙迎出了门。
轿子外侧先走出了一个丫鬟,模样水灵,可怪的是竟未戴面衣。
掌柜心中生疑。
紧接着便见,那丫鬟自轿中又迎出了一个未戴面衣的小姐来。
衣着倒是精致华丽,可那不经遮掩的面容,未免太过不俗。
这顺天府,哪家小姐出门是这样不讲究的?又有哪家小姐是生得如此不俗,却又不在那“京中美人册”上,叫他认不得的?
掌柜的心中一亮。这应是哪家花楼新采买的姑娘罢。
他念头一转,便将对方向书肆内的角落引去:“小姐请随我来吧,我一瞧便知道您是来寻什么书的。”
那小姐颔首,便要随他同行。
可跟在一旁的小丫鬟似是被另一处话本子吸引了,一时没走动。
那小姐似乎见怪不怪,只浅笑,打趣道:“清漪,这些话本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故事,怎么还没背下来。”
丫鬟还嘴道:“小姐不知它们的好呢,每读一遍,都好像游览书中世界,可比诗文有趣得多。”
那小姐笑笑,叮嘱:“好罢,你便留在这儿游览,一会儿待我来寻你。”
掌柜在一旁看了这一遭,更确认自己方才的猜测了。
若不是花楼,哪家的丫鬟能同主子这般亲近?
他将人引至角落,递了个“懂”的眼色,便匆匆离开了。
许明月被这文锦堂的掌柜领到偏而又偏的书柜前时,尚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被人莫名奇怪地瞥了一眼时,也没有多想。
然而指尖划过书脊,抽出一本书册来,瞧见书面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