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打明地冷落她?
她就是要赌这口气,要在这样的日子抢风头。
然而事与愿违——
请安时,二夫人道:“你因着娘家的事病了,今日留在房里,不得出门半步,这是侯爷、大夫人和我的意思。护你安危的人手已经就位,是鸣瑜亲自挑选的,只管放心。回吧。”
胡氏不得不听话,回到房里哭了个满脸花,终日所盼望的,不外乎出个天大的岔子,使得今日婚事沦为笑话。
有这心思的,还有林老太爷、林之耀。
作为林淑妃的母族,来陆府喝喜酒是情理之中。
坐在待客的花厅,林老太爷陆续听得一对新人到祠堂拜祖先,又拜天地喝了合卺酒,花白的眉毛轻轻一抖,转脸瞧着坐在身侧的长子,低声问:“得到的消息有误?”
“无误也有误了。”林之耀不动声色,压低了声音,隐晦地道,“人家或是不相信,或是不以为然,任谁有法子?”
林老太爷沉吟片刻,“如果知情的是寻阳——”
“……猜不出。”林之耀颇无奈,“她身边人手调换之前,怎么都好说,现在一定有人时时提点,日后再经了陆潇耳濡目染,更不会有鲁莽之举。”
林老太爷笑眯眯的环顾四周,“便是耗时一两年,又算什么?她过得好或坏,对我们只有益处。找准时机,万事皆宜。”
“儿子谨记。”林之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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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四合时分,需要寻阳出面的章程已经走完,她这边彻底清静下来,近前只有沐婉如与若素。
虽如此,寻阳也防着不速之客,只除下沉甸甸的四凤冠。
外面喜宴进行到中途,沐婉如来禀:皇帝驾临,来喝女儿女婿的喜酒。
这小老爷子,是喝多了还是吃撑了?何时有过这种前例?寻阳腹诽着,望住沐婉如:“没唤我过去吧?”
“不知道呢。”沐婉如如实道,“是外院的周河派人传话过来,估摸着皇上这会儿刚进府。”
“……”寻阳蹙眉,“该是要找小侯爷商量事情,捎带着喝杯喜酒。”
“不能够,不论有事没事,皇上都会过来。”沐婉如认真地道,“皇上疼爱殿下,奴婢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父亲疼爱自己是真的,哪日任她自生自灭也是真的,全看她是否争气。
说到底,身为帝王,不可能长年累月记挂照拂着任何人,他又不是能为着哪个人而活的身份,着实心寒三两次,便足够他放弃甚或厌弃。
寻阳只希望,此生行径能够符合他衡量儿女的标准。她没话找话:“林家来了哪些人?”
沐婉如没顾上这些,若素倒是留心打听了,笑着回道:“除了林夫人、林大小姐,全到了。”
林之耀进宫面圣的情形,寻阳已知悉,此刻不由得失笑。家里摆着“病重”的大小姐,外祖父竟也好意思拉家带口地来喝喜酒。
要说林家最会做戏的人……寻阳想了又想,竟是分不出伯仲。幸好局势已改,日后他们唱的戏要改头换面,机会也不会太多,否则,她少不得时时反胃。
沐婉如犹豫再三,还是如实说出另一事:“季家那边也算举家前来,只是,一概被内宅外院的人拒之门外,只得打道回府。还有几个来历不明的,该是与季家林家有关,早已礼送出门。”
“那多好。”寻阳笑容璀璨。在边关都能筑起无形的铜墙铁壁的陆潇,在家宅内的防范根本是小意思。
“是呢。”
主仆三个言笑晏晏,过了好一阵,也没传旨传口谕的人前来,彻底放松下来,一起用了些果馔。
皇帝明里暗里该赏寻阳的都已太多,只来喝喜酒已是破例,实在犯不着让爱女在这种日子露面。反过来,只要有旨意,就有一半的可能意味着没好事。
喜宴曲终人散,已是戌时,而皇帝还没起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