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阴沉得可以滴下墨水,“你们这群竖子!废物!是想被丢去洗如厕吗?” “郎君息怒,郎君息怒。” 身着灰色麻衣的男子灰头土脸地站着。 “唤我郎君?” 熊公子脸色一变,表情越发阴沉,“我已过继成为三房嗣子,有继承权,可养士子门客,你该唤我公子!” “是是,熊公子!” 麻衣男子见熊公子表情越发不善,连忙抛出刚得到的情报,“隔壁婴公……婴那小子,除踏锥外又有新的动静,拿豆腐渣喂牛羊。” “哦?” 熊公子眼眸一眯,语速很快地说道,“此话当真?” “是真的!我去西南区送粟米的时候,那些人虽然藏着掖着,但老奴从小养羊,草料味一闻就不对劲。再旁敲侧击几句,便从小儿嘴里套出话来,说张婴又用上炼丹炉,这回是用豆腐渣喂养牛、羊。” “你还会旁敲侧击?” 熊公子一脸不屑,显然没将麻衣男子放在眼里,但他却对动了炼丹炉的张婴很重视。 只能说在秦朝,这个尚且崇尚巫祝,敬仰神灵的世道。 与张婴猜测的截然想法。 书读得越多的人,反而更容易相信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豆腐渣,喂牛、羊。” 熊公子来回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拍板道,“我们也拿去喂牛、羊。不过不能打张婴的旗号,就说是我们发明的!” “啊,什么?!”麻衣男子震惊抬头。 “怎的?有何不可?” 熊公子冷笑一声,“我们一日日都待在官府处,你可曾见过张婴,见过他身边人来官府上报、登记过踏锥?既然没来登记,那就是无主之物……” 麻衣男子神色紧张,连连摇头,劝道:“可踏锥之事,功勋士卒皆可作证,动不得啊。” “所以先拿这个豆腐渣试试。说不定,嘿嘿嘿……还能捞个爵位。” 熊公子越想越兴奋,秦有两种授爵制度,一方面是军功制爵位。 还有一种是授爵,比如农户们种地表现得特别好,商鞅定下“纳粟千石,拜爵一级。”又或是工师工匠发明出对农业有突出贡献的器物,也可能被上面赐爵。 “可,可是……” 麻衣男子很先说,授予的爵位,被戏称为民爵。 若要在世家、官场上混,内行人都不怎么认可。 但他想到熊公子死活不愿去服兵役的行为,把这话给咽回去。 麻衣男子又补充道:“熊公子,昨日胡亥公子还送来了一份赵内侍书写的竹简。上面说,让我们分发粟米时,先分化西南区的老秦人,利诱那一批死了父兄的寡母幼儿,之后再利诱家境最差的,然后再……” “好了好了!我在这干得好好的,凭什么让个老货来摘桃子。” 熊公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哼,西南区偷偷来领粟米的农妇小子,少说也有十来个,日后会慢慢变多,还用得着他临门一脚地出主意?把赵内侍的竹简给我扔了,你先把豆腐渣的事弄好。” “啊?可竹简后面还有……” “啊什么啊!现在,立刻,马上告诉里正,里监门,要求所有里民都用豆腐渣喂养牛、羊!就说是我发现,我说的!快!快!快!” “……嗯,熊公子!” 其实熊公子不用担心消息传播速度慢。 东区拢共也就八十户人口,差不多住在一个里巷、 他前脚说完,后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数十名里巷妇人聚到里监门那,七嘴八舌地问这个豆渣到底靠不靠谱,能不能给牛、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