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弟站出来顶了他。
母亲虽气,可木已成舟,也没了法子,自一堆商户当中精挑细选了一个才貌相当的女子。
可顾雪臣不要,偏偏选了在汴京商界出了名精明的甘记少东家甘棠。
成婚当晚,他们趴在外头听墙角,只听里头那个美艳如妖姬的少东家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
他那小白羊似的三弟就这样落入狐狸口。
一向坚韧的母亲心疼得当场落泪,罚他去跪了一夜的祠堂。
离奇的是两人成婚三载,竟从未吵过架,反倒是他成日里与妻子成日里吵闹。
顾雪臣并未回答,反问:“那二哥哥呢,二哥哥为何要娶二嫂嫂?”
“自然是喜欢啊,”顾怀瑾想也不想回答,“若不然谁会娶一个母老虎回家!”
话音刚落,水榭的门“砰”一声被人推开。
秦蓁站在外头。
眼眶含泪的女子望着顾怀瑾,哽咽,“我就知道,这些年你心中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初娶她的不是你!”
顾怀瑾见自己的弟弟还在,顿时面子挂不住,低声呵斥,“胡吣什么!”
秦蓁楞了一下,抹着眼泪走了。
“惯得她!”想要追上去,又觉得不合适的顾怀瑾坐回去,“三弟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可一杯酒未吃完,像是屁股长了钉子的顾怀瑾扶额,“二哥哥有些醉了,要不明日再陪你吃酒!”
自家二哥哥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并未拆穿的顾雪臣颔首,目送他出了水榭。
此刻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隔着半池子睡莲,顾雪臣瞧见一向好面子的二哥哥亦步亦趋地跟在二嫂嫂身后。
习习晚风将他的话吹入水榭里。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谁说我后悔娶你了!”
“你打我骂我都行,可千万别气着自己,伤了咱们的宝宝……”
顾雪臣想到那只小狐狸。
每回做错事,她也是这般,拉着他的袖子撒娇,“官人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扶着桌子跌跌撞撞出了水榭。
到了院子,他见里头灯亮着,以为她回来,上前一把推开门。
偌大的屋子空荡荡的。
她没回来。
他径直走到妆奁台坐下,见镜台夹缝有块石黛,脑海里不由地浮出出那只骄纵任性的小狐狸,央着他替她画眉的情形。
也不知往后她会不会央着旁的男子替她画眉。
一定会!
到了明日,全京城的人都会知晓他与她和离。
她说母亲与嫂嫂欺负她,实则她那个人就是喜新厌旧!
明明好好的衣裳穿一两回就嫌不好看了,珠宝首饰才戴两三个月,就嫌弃款式老了,更别提鞋履。
隔壁的屋子装了满满一屋子鞋履,有些甚至一回都没穿过,就被她束之高阁。
她嫌弃他这对鞋履不合脚,想要换上新的鞋履。
她说换就换,从来都不考虑那些衣裳首饰鞋履的感受!
越想越憋屈的男人冷冷吩咐:“备马!”
他得教教她,她这样见异思迁不行!
*
大相国寺。
靛蓝色的夜空挂着一轮圆月,银亮的月光洒满花草郁郁的禅院。
轻云才端着水自屋里出来,紧闭的院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闯入院来。骇得手里的盆子“哐当掉在地上,正要叫人,突然听到他道:“是我。”
竟是姑爷!
这个时辰姑爷来大相国寺做什么?
她闻到他身上有酒气,忙道:“小姐已经睡下,姑爷若是有事不如明日再说。”
顾雪臣并未理会,就要入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