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4)

他总以为自己是一个好夫君,哪怕自己的妻子成婚三载无所出,也从未动过纳妾的念头,更不像别家的男子那般纵情声色。每个月的俸禄自己只留下一贯钱,其余的全部供她挥霍。

他从不曾说过她半个字。

他父母恩爱,他自小耳濡目染,觉得两人成了婚就要过一辈子。

他十分不理解她为何要铁了心要和离。

她怎能如此任性就讲和离轻易说出口?

顾雪臣想起那年春天她嫁给他,尚不足十六岁,性子活泼大方,见人爱笑,一对漂亮的眼睛弯着,漆黑的瞳仁亮晶晶的,说话声音也好听。

她说:“官人,你一定要待我很好很好。”

他答应她了。

男子应当重诺守诚,可他却未做到。

“你嫁进来时有一半嫁妆充入公中,填补了我二哥哥造成的空缺,我会禀明母亲,将嫁妆归还予你。”

“岳父离开京城前,托我照顾你,我没能照顾好你。待你离开后,我每个月会将我的俸禄全部交给你,直至,”说到这儿,他喉咙涩的厉害,抬起眼睫看月亮,“直至你成婚为止。”

从来不会跟钱过不去的甘棠应了一声“好”起身要走,才走到石阶处,被他一把拉住。

“小狐狸,”他仰头望着她,漂亮的狐狸眼里,映进天上的那轮明月。

“这些年,叫你在我家受委屈了。”

甘棠偏过脸去。

等了许久,等不到她说话,顾雪臣见石阶上滴下一串晶莹剔透的水。

她在哭。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往下掉。

这是和离后她第一次这样哭。

他向上走了两个台阶,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泪水很快打湿他的前襟。

不知哭了多久,她推开他,哽咽,“大人那点儿俸禄还是留着将来娶妻!”

“我不会再娶妻了。”顾雪臣十分别扭地替自己这张脸擦眼泪。

“那是大人自己的事,与我无关!”甘棠不肯叫他擦,拿衣袖胡乱干净眼泪鼻涕。

她娘去世的时候,她爹也说一辈子都不会娶妻,可她娘才去世三年,他爹就另娶了。

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誓言。

他没在说什么,摸摸她的头,“夜深了,回去睡吧。”

甘棠扭头就走,却被他牵住手。

她甩了几次没甩开,又怕用力伤了自己的身子,只好由他牵着自己回了屋子。

才躺下,他从背后抱住她。

甘棠去掰他的手,却发现他白皙的手背上竟起了一两个黄豆大小的水泡。

“大人怎如此不爱惜我的身体,若是留疤了怎么办,大人知不知道女子的手就是第二张脸,若是脸上留了疤,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一边说着,她一边心疼低吹了好几口气。

他道:“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爱护你的身子,不让它受半点伤害,我们能不能——”

“没有下次了。”她打断他。

和离就是和离。

她的身体,她会好好呵护。

免她苦,免她伤,免她再不受半点委屈。

他不做声,将她抱得更紧。

甘棠挣了几回挣脱不得,索性由他去了。

次日一早,甘棠只觉得眼睛痒痒的,蓦地睁开眼,对上一对亮晶晶的狐狸眼。

他没想到她醒来,立刻坐直身子,眼睫轻颤,“你醒了?”

甘棠“嗯”了一声,揉揉眼睛,“怎起这么早?”

屋外天还黑着,帐内灰蒙蒙一片。

“有些睡不着,”顾雪臣自床上坐起身,身上的绿色丝绸被衾顺着她雪似的肩头滑落。

甘棠的眸光在那那细腰翘起的部位停留一瞬,立刻转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