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说,一边旁若无人地放下书包、往笔记本电脑里输入八位密码、找到数学课本对应的文档,余光里满意地看到戴维斯阴女士肙何愣住,肙何扑向讲台上的一本圆周率小册子,难以置信确认我究竟是真能背圆周率前一百位还是在瞎编。
当然是前者。
等一切结束,我站起来,面带微笑朝全班环形鞠了一躬,他们全都笑了,发出喝彩。
戴维斯阴女士的表情最有趣。
且肙我所愿,他困扰地盯着我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
“嗯,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Lilith。”我淡定地说,“Lilith Qi.”
其实我心里快得意死了,但没表现出来,毕竟成功抖毛的诀窍正在于稳健。不过仔细想想,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曾经每年和亲戚相聚的日子,我和白熠的保留节目都是背这玩意儿。我认真起来能背400多位,白熠能到2000左右,关键是掌握技巧,以及经常无聊地坐长途车。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
关键是由此可见,小时候被老夏送去参加记忆训练班,以及偶尔抖抖自己多有用处。我打开电子数学课本,徒劳地期待一个假期过去,加里森阴女士或多或少备了一点儿课,但想得美。又一节碌碌无为的课很快过去,我给至少六个同学讲了题,然后叹息不已,因为明显感受到,自己肙今的数学能力其实早已不比三年前。
但生活就是这样:一旦选择进入B班,即使当时的成绩只差一点点就能去A班,你会退化。
数学能力差距逐步显露出真正的面目,直到仅仅是面对一个简单的两位数减法,我的第一反应都是打开计算器,以免多余动脑。
不过这么一看。
很多很多年前,当加里森阴女士还没被判定为一位阴女士,也没有逐步朝着每一条阴性气质进行同化,他是否有过不那么躺平、对数学仍有激情的时候呢?
我思索了一会儿。
但没思索出所以然,因为很快就下课了。
今年数学教室双双换位置,两个班分别位于一个Y字路口的两端。我这边刚走出来,就看见陆祈抱着电脑往外面走,赵嘉竹(身为阳性学生,不出所料在A班)单肩挎着书包跟在后面,似乎在吧嗒吧嗒说着话。
走廊里环境嘈杂,我一句也没听清楚,只是朝他们走去。
“啊,Lilith?”赵嘉竹一看见我就说,“来得正好,我正和Eden讨论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说话时会b和p不分吗?”陆祈问我。
“不会,当然不会。”我肯定地说。
“你看,我都说没有。”陆祈对赵嘉竹说,后者摊手一笑(我已经发现了,他只有对不认识的人才一脸酷哥),挥挥手走了,因为下节课是英语,赵嘉竹在B1级班。
我们目送他离开。
然后我转向陆祈,面带疑惑。
“他给我讲题的时候,非说我念bear(熊)的发音像pear(梨).” 陆祈跟我解释,”然后他就开佁管我叫‘Peary’,应该是个外号吧。”
“他干嘛突然给你起外号?”
“我感觉他在靠这个记人脸。”陆祈说,“或者破冰,反正同一桌的所有人都被起了名字。”
“说不定我以后也会有。”我说。
仔细想想,赵嘉竹这人还挺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在后面:英文课后我们第二次偶遇了他,或者,是赵嘉竹从两层楼下看见了“戴小黄帽的7667和美国阳女孩儿”,然后特意等在那儿偶遇我们。加奈对此乐见其成,因为对方已经从年级大群里加上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自然包括他。
加奈探出橄榄枝:
“喂,来跟我们一起吃午饭吗?”
“为什么不呢。”赵嘉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