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冲犹豫了一下,盛时行抬眸:“你犹豫什么,拿过来!”
刘冲压着不忍将酒端过去,看盛时行如此往复三两次,终于在抚上刘崓额头时露出舒心笑意:“好了,好了。”
徐军医赶快上前,只见刘崓额头冒出一层细密汗珠,再摸摸他手臂也开始出汗了,赶快招呼刘冲将薄被给他盖上,大大松了口气:“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啊!”
盛时行不放心,坐在一旁看军医们忙忙碌碌,不多时刘崓体温总算降了下来,盛时行又和徐军医先后为他把了脉,确定情况稳定,才基本放下心来。
军医们自是感谢不已,请她赶快去休息,盛时行却说自己暂时没什么事,出去透口气,让军医们有事就叫自己。
盛时行走出节堂,指尖钻心的疼痛却敌不过心中恍惚:刚刚一瞬那种恐慌和绝望的感觉让她明白,自己对刘崓的心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产生了些自己无法把控的变化,但理智告诉她,以自己二人眼下所处的立场,这样的春心萌动必须压下去,必须在尚未长成参天大树时,就将其连根拔起。
她这么想着,却觉得指尖越来越疼了,或者该说是心尖。
道简安顿好大军,急慌慌赶过来时,就看到盛时行失魂落魄地走出刘崓的院子,顿时吃了一吓,赶快上前稽首道:“盛御史,你这是……”
道简关切的眼神让盛时行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快打起精神一笑:“军师不必担心,刘都统已经没事了,我刚刚也吓了一跳……屋里很闷,我想透透气又不敢乱走。”
道简闻言松了口气:“无量寿福,果然是都统托了你的福,贫道也能放心了。”他笑着指指后面:“后园有些花木,没什么军机物件,盛御史你去坐会儿吧。”盛时行点了点头:“刘都统这边再有什么需要我的,烦劳军师遣人叫我一声。”道简赶快颔首谢过,又叮嘱道:“想来贫道不说御史也明白,都统生病这件事,切莫……”
“我清楚,他完全好起来之前,我不会对任何人说明来此作甚。”
“多谢了。”
盛时行一路闲庭信步来到后园,心情也渐渐平和了下来,后园景致映入眼帘,令她有些意外——看惯了京师高门精巧园林,此处随意生长的花木和其中掩映的箭垛,整齐排列的兵刃显得别致了许多。
后园里十分安静,却有一个沉闷而急促的声音回荡在角落那边,像是什么东西重重敲打在廊柱上,还夹杂着人急促喘息的声音,盛时行有些奇怪,绕过一丛矮树走过去,却见是萧鸣正在对着一根拿麻绳细细缠起的木桩练拳——但那个练法,与其说是练功,不如说是作践自己的手。
盛时行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情在别扭,但明白必然跟刘崓的伤病脱不了关系,于是上前几步劝道:“萧将军,即使下官不懂武功,也知道拳法不是这么练的。”
萧鸣转头看到是她,眼睛一亮,赶快行礼道:“盛御史,是不是我们都统已经转危为安了!”
盛时行心道一句“果然”,微微颔首笑道:“其实刘都统的情形也称不上‘危’,只是高热无法表出,有几分棘手,如今我与徐军医一起参详,已经将他的高热退了下来,没事了。”
萧鸣松了口气,抬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嘀咕了几句什么,盛时行在雍州也待了一阵子,却从未看过哪里的民俗有这么个祝祷动作的,心中奇怪却没有贸然动问,只是笑着摇摇头:“既然担心他,为什么不跟刘校尉一起去守着,反倒在这里……”她指指练功桩上的血迹:“若是刘都统看到你这样,又要一脚把你踹倒了。”
萧鸣闻言微微一笑,笑容里有轻松也有一丝苦涩:“我倒是希望他能结结实实打我一顿。”仿佛是心情激荡下乍然松弛,让他面对盛时行这个可以说是“外人”的人,反而敞开了心扉:
“之前查细作时,我就帮不上忙还让都统生了那么大的气,盛御史你也大概也知道了,我们在云州遇到了硬仗,战况胶着对我方不利,是都统一马当先拼着身被数创斩杀了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