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此案,你本也可以这般处理,但你没有。”
这句过后,刘崓如愿在盛时行眼里看到了一丝波澜。
“多谢都统信任。”
“但是。”刘崓突然又绷起了脸,盛时行感觉后脖子一麻,心中喟叹这人怎么总是翻脸跟翻书似的:
“请刘都统明示。”
“还有个问题。”刘崓学着她刚刚的话:“你来到军营,发现案情,应邀破案,牵出线索……那你为什么来军营?”
盛时行闻言头皮一麻,心说刚夸过他聪明,现在倒是希望他别那么聪明了,但也明白无论如何这个坎儿还是得过,便压低声音道:
“都统说的是,故而下官想……到一个借口,那个,下官是雍州道按察御史兼黜陟使,按道理,是可以,监察军营一应用度……将领清廉……之类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只觉得自己本就不多的官威在刘崓的气场威慑下被压成了一小团。
“嗯,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刘崓却轻飘飘扔下这么一句:“就这么定吧,到时候我让军师配合你。”
“哈?”盛时行万没想到他能答应得这么痛快,但自然不会没眼色继续追问下去,刘崓起身,又加了一句:“不过等我带兵出去你再开始。”
“却是为何?”盛时行不解,刘崓转身,满脸都写着“找死”二字,让盛时行万分后悔干嘛要嘴快,却见眼前人慢慢凑过来,停在一个合乎礼仪却压迫感十足的距离,居高临下开口:
“我眼不见为净。”
“得,得罪了……”盛时行快吓哭了:“下官告辞!”
盛时行“落荒而逃”后,道简从后堂慢悠悠转了出来,刘崓不耐烦地看着他:“你这个听壁脚的毛病,国师就没管过?”
“哈哈哈哈哈,贫道一向逍遥自在……”道简看着刘崓更黑沉下来的脸,见好就收道:“算了说正事,眼下盛御史去忙她的了,咱们这边如何打算?公布真相后,怎么收缴那些药粉,要查抄各营吗?”
刘崓蹙眉,缓缓摇了摇头。
盛时行回到暂居的院子,看到颜幻和孙九娘已经疲累地睡着了,便也歪倒歇了会儿,再睁眼天已经大亮,俩丫头也不见了,盛时行磨墨斟酌写好了给东宫和圣人的奏本,再将案卷供词之类誊抄整理,不知不觉就到了午牌时分,外间校场的方向忽然喧嚷起来。
盛时行有些奇怪,但想着或许是将士们散了晨训,也没在意,可不多时颜幻和孙九娘却相携跑了进来:“好家伙,嗣音你快出去看看吧!”
“怎么了?”盛时行看她们满头大汗的,有点奇怪。
“刘都统把细作和药粉的事跟阖营上下说了,现在正在收集将士们手里的药粉!”
“什么!”盛时行听闻心中一慌,暗责自己不该只顾着给朝廷的上书,忘了跟他商议此事。
颜幻看她似乎很忧虑,赶快按住她肩膀:“你别慌,我听着刘都统只说了有远国细作以药粉害人,那些‘中邪’兵士都是被药粉所害,根本没提鬼昙什么的,说这个也无妨啊,不得让他们知道那是毒药。”
“我明白,此事上刘都统自有分寸,我是怕他这样收缴药粉,会动摇军心……罢了,咱们赶快出去看看!”
盛时行来不及解释,带着二人就往校场上跑,心中暗自奇怪,刘崓那么爱兵如子的人,怎会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收缴药粉,那些得了药粉或用过药粉的兵士,以后在面对同袍时,难免……
待她们到了校场之上,却见宽阔的空场中心,各营将士正在集结,平时有条不紊安置在各处的兵刃架子和训练器械已经被搬到了一角,取而代之的是五个横纵十余步的大帐篷,盛时行有些不明就里,却在看到将台上的刘崓时心中一定。
帐篷搭好,校场上各营也已经集结完毕,传令官令所有将领校尉队正上前,传令官报上各营人数和留守营房人数,刘崓一抬手,偌大空场上,数万人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