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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怀中女娃子挺瘦小,但毕竟远程无轻担,快到地儿时盛时行还是感觉有点吃力,刘崓在一旁看到了,便抬手来接,盛时行感激地将小丫头交给他,却见刘崓颠了颠就抱稳妥了,看着小丫头的睡颜,似乎还露出一丝笑意。
一瞬间,盛时行心中流过一股从未经过的感觉,像是开心,又像是沮丧,她搞不懂这突如其来的情感是怎么回事,但脑子却不受限制地天马行空了起来——刘崓抱孩子的手法太娴熟了,刚刚那个眼神也很奇怪。
盛时行垂眸细思:虽然没听说长宁侯已经娶妻生子,但他这个岁数,又是这般品秩地位,纳了妾有子嗣养在洛阳都督府里也是可能的,而世家大族一般并不会刻意宣扬这种事……
她正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把心思拉到正事上来,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这小丫头睡着的样子,挺像我妹妹。”
“嗯?”盛时行转头看着他,这次在他脸上看到了实打实的微笑:“我妹妹四五年前也这个样子,不过比她胖多了,也白净多了。”他这么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妞子,等正事儿完了得想办法给这帮娃子找找家。”
盛时行这才知道,他娴熟的手法和奇怪的微笑是源自什么,但比起这些,他后面说的那句话,带给她心中的震撼却是更大——盛时行见惯了京师中高门大户的公子,虽然声声念着“仁者爱人”,在对着与自己有云泥之别的普通百姓时,依然会不经意流露出鄙视和厌恶,但刘崓这样一个自幼长在国公府,少年成名位高权重的人,却能推己及人,为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发愁。
盛时行满怀澎湃心思,却未流露在面上,只是轻轻开口:“都统放心,下官一定好好周全此事。”
短短几句,队伍已经行至预定接头处附近,二人都拉回心思仔细观察周围,不多时,对面山坳背后便传来了马蹄声……盛时行抬手接过了小丫,刘崓似不经意将右手背在了背后,盛时站在他侧后方,恰看到他极迅速地做了几个自己看不懂的手势,而周围的军校们也都不经意地瞟到了。
盛时行有点明白为何刘崓要亲自带队出来——虽然这注定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但依然需要一个万众瞩目,又出色的领袖。
他们虽然站在队伍最前面,过去交涉的却是另一位兵士——事实上昨日盛时行跟他们详细商议计划的时候,还曾经建议让那行商头目跟随,毕竟对方已经见过他的样子了,刘崓却说不必,直到今天早上盛时行看到这位兵士才明白为何不必。
如果不是已经审问了那行商头目三五次了,盛时行自己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人不是他——无论身形,容貌,还是那遇人瑟缩的样子,都像了个十成九,在往后许久与玄鹰骑打交道的日子中,盛时行才慢慢明白,这类兵士也是专门隶属于一营,更是精锐里的精锐,一般来说,被称为“斥候军”。
此时,这位精通伪装的兵士操着跟那行商头目一模一样的口音,简略说着刘崓交代他该说的话,而早已埋伏在四周的玄鹰骑精锐也小心翼翼地收拢了包围圈。
盛时行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点儿,此时太阳也渐渐升上中天。
她侧目瞄了瞄刘崓的手,感觉他似乎快要下令了,可就在此时,他本好好放在背后的手突然扬了起来,下一瞬盛时行便觉得眼前一黑,被人紧紧护在了身后。
“敌袭列阵!”刘崓一声断喝,激起此起彼伏的回令声,无数刀剑相交的铮鸣,流矢划过的尖哨,盛时行似乎还来不及害怕,或者说莫名笃定自己和怀里这个都不会有事,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死死护着怀里的小丫头,尽量把自己二人缩成小小一团,缩在刘崓的庇护下。
不多时,周围渐趋安静,盛时行眼前的光亮才回来。她慢慢起身茫然四顾,只见四周伏尸无数,立着的人也不少——倒下的除了刚刚那些“接头人”还有不少身着黑衣,蒙着面巾的人,好在玄鹰骑这边无论是诱敌的还是埋伏的,都没人受什么严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