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爹曾是当今圣上的伴读,圣人与宣怀太子兄弟情深,我爹爹也被视为太子一党,暄台之变时他虽然已经从京师回到了雍州,但依然受到了之后得势的废瑞王的打压,而我外祖家……因为此事,几乎家破人亡。”
“太宗朝宰相于家之事,我也略有耳闻。”盛时行点点头:“你要是难过就别说了……”她抬头看着刘崓,目光晶亮:“所以,于夫人是因为避祸才去的雍州吗?”
刘崓点了点头:“算是吧,我外祖当年自顾不暇,家族眼见几近凋零,且娘亲初许的人家也在那场祸事中受到牵累,未婚夫也被害了。而于家和刘家乃是通家之好,我外祖担心自己无法庇护娘亲,便请当时恰在京述职的我爹爹将我娘纳为贵妾,带回了雍州。”
“原来是这样……”仅是听他这样简单的讲述,盛时行就已经感觉到了当时两家人该是何等无奈,特别是代国公和于氏夫人,一个在风雨飘摇中小心维系着家族,还要再担上一份责任,一个刚刚失去婚约之人,却要背井离乡,将后半生都托付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可这样复杂的心情却无法用语言述说,她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听刘崓又道:“虽然事出突然,我娘身份又尴尬,但国公府还是给了我娘亲入府之事应有的尊重和排场,但这难免就劳动到了我母亲。”
盛时行听他提起国公夫人,又是一叹:“估计国公夫人心里也不好受。”
“是啊,我娘常说,世上没有女子是心甘情愿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的,能大度包容,坦诚相待已经不易。”刘崓叹了口气,转头看看盛时行,盛时行心中附和着,但到底不敢真说出口,刘崓便收回目光又开口:“而且我母亲当时正怀有身孕,听祖母说,是一开始就不太稳当,但也没到会出什么大事的程度,但因为一番变故以及迎我娘亲入府的操劳,几日后身体出了问题,孩子就没有保住。”
盛时行听闻此言,心微微一沉——她明白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又会生成……怎样的恨意。
“当时母亲失了的那个孩子,已经能看出是个男孩,我祖母为了安抚她失子之痛,将那个孩子也起了名字,入了族谱,不教他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盛时行突然想到颜幻曾经提过的那个疑问,如今便有了答案……
“所以,刘家曾经是有个二郎的,我是老三。”刘崓勉强笑了笑:“虽然母亲深明大义,没有迁怒于我娘亲,可她们本来也没什么情分,又怎会不生嫌隙?娘亲更是觉得愧对于她,搬出了主院,迁居在府邸角落的小院内,一时相安无事,但没想到的是,我爹爹只是在迎我娘亲入府到母亲出事之间与她相处了几日,就有了我。”说到这里,他有点尴尬,很快地带了过去:
“当时我娘更加愧疚,又怕我母亲看到自己产育会勾起心底伤痛,便自请往青州投奔本家堂兄,也就是青州于氏的家主,我舅父家。”
“原来你是这样……去的青州。”听完这些,盛时行对他有了更新的了解,也更多了几分心疼。
刘崓点点头笑了:“是啊,所以知道点内情的都以为我家水火不容,我仗着自己军功在身,不敬兄长,我爹厌恶我,处处打压……”
“咳,传的这么离谱吗?”盛时行听着就头大,刘崓也笑了:“啊,你也觉得离谱是吧,所以还是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一家人关起门来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也不足为外人道,亦不容外人窥探,我回雍州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又怎有机会看到?我在青州所谓的‘寄人篱下’也不过是闲人随意揣测而已,不过这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他转过头看着盛时行笑,笑得她忽然就欢悦起来:“我觉得,这应该是个快乐的故事。”
“大体上说是没错。”刘崓点点头:“下次见面讲给你听。”他指指前方:“快到你家了,也不知道颜推官回来没有。”
盛时行这才发现,二人边聊边走,早就已经出了夜市,再转过一个街角盛时行就要到家了,难免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