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老妪见张玉姝无处可去,便提议让她留下来,这样她有了可以栖身的地方,而老妪也能有人作伴,倒也算一举两得。
张玉姝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她是真的无处可去了。
往后的日子虽然清苦,但相比风餐露宿却要好上许多,和老妪相伴的日子,张玉姝的内心也逐渐宁静下来。
因为,在她的心里,始终坚信着那人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不管等多久她都无怨无悔。
苏渺渺却知道,她不过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粉饰太平,自欺欺人。
但很快,残忍的事实便会击碎她的幻想···
转眼间,又到一年四月天,在他们当初相遇的时节,张玉姝终于等来了那人的消息。
她颤抖着手打开书信,看着信纸上端正俊秀的字迹,目光却越来越黯淡。
良久后,她笑了。
起初只是低声浅笑,最后成了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笑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那个她等了这么多年,让她沦落到如此地步的男人,他已经高中魁首,却再也不会回来娶她了。
为了仕途,他已经求娶了尚书千金为妻,却还假惺惺的说,不想耽误她的年华,劝她不必再等,择良人便嫁了吧。
多么可笑!
这么多年的等待,不惜和父母决裂的决心,沦落得比乞丐还凄惨境遇···
原来,却只有她一人还记得当年的诺言,哪怕受尽磨难也不敢忘,而说出这些诺言的人,却毫不在意的将那些海誓山盟,抛在了再回不去的岁月中。
“哈哈哈···”
张玉姝笑得撕心裂肺,她笑自己的愚昧无知,也笑自己的自欺欺人,更笑自己的真心错付。
苏渺渺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死心了。
她已经为那人哭了太多回了,多到仿佛一生的泪都为他而流,而现在,她再不会为他哭了···
笑完后,张玉姝给老妪做了最后一顿饭。
“婆婆,我要走了,往后,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老妪握着筷子的手一滞,诧异道:“丫头,你要走?”
“对,我···要走了。”
“去哪里?”
张玉姝笑着为她夹菜:“去嫁人。”
老妪以为她是终于等到了情郎,心中十分为她高兴,欣慰道:“你等了怎么多年,受了这么苦,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是呀!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张玉姝仍然在笑。
老妪觉察出她的异样,本想询问,但又想她等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表现激动些也是情理之中的。
*
夜里,张玉姝拿出了当年离开张家时,唯一带走的那身大红的嫁衣。
时隔多年,她终于将这身嫁衣穿在了身上,只是,当初看着它的时候,心中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悲怨。
夜半时分,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黯然离开了农家小院,独身朝着了无人烟的荒山而去。
今夜无月,只剩无边的黑暗,是等不来黎明的黑暗···
她一步步的走上悬崖,脸上始终带着笑,最后,纵身一跃,大红的嫁衣在空中翩然,仿佛黑夜中盛开的红莲。
快速下坠,从云端跌入谷底,就如她的人生···
现在,她要去嫁人了!
嫁给记忆中,那个温润的少年书生。
*
那夜之后,再没人见过张玉姝,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在意她去了哪里。
不过是个被抛弃的苦命女子,旁人谈起时,也不过轻飘飘的同情几句。
更多的却是将她当做反面教材,教导自家的闺女千万别学她,不然,最终只能落得个凄凉的下场。
如此又过了多年,芙蓉镇的人早已忘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