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换鞋,方丽华迎过来取下她肩上的书包,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女儿辛苦啦,上一天学,这么晚才回家。”
叶慈刚看过她与秦继伟的互动,暂时无法对她做出更热情的回应,弯了弯唇撑出一个笑,视线越过方丽华,在屋子里看了一圈,问:“我哥呢?”
方丽华朝房里努努嘴,低声道:“我怕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让他去你屋了。”
叶慈往房里走,经过客厅时停顿了一下,对秦继伟道了声:“秦叔叔。”
她对人一直是这副温吞的样子,秦继伟习惯了,客气地点了下头,“回来啦。”
“嗯。”
叶慈从方丽华手中接回书包,轻声说:“妈、秦叔叔,那我进房间了。”
“嗯嗯,去吧。”
叶慈进了屋,房门刚刚在身后合上,面前突然压下来一道高大的阴影,淡淡巧克力薄荷的味道与房间里四件套上的香味糅杂着,温润又清冽。
叶慈猛地一怔。
“嘘。”
头顶上,闻夜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反锁了房门,顺势靠在门后,垂眸见叶慈呆望着他像是吓傻了,耐着性子指了指门外。
叶慈心脏狂跳,但她不敢声张,努力屏住呼吸,很快听见屋外传来隐约的对话声。
“我去给他俩送个果盘进去……不过今天这桔子也太酸了,还是算了。”
“你不是说不酸么。”
“去你的!坐过去点儿,我都没位置坐了。”
方丽华娇嗔地说完话,软皮沙发被重量挤压时的窸窣声短暂响起,跟着是秦继伟的声音。
“小慈跟那王八蛋什么时候搞得这么熟,怎么一进门就在问他。”
怕闻夜听见这话会误会她对他有过分热切的嫌疑,叶慈下意识向上望去,却见他正抄着手,斜斜的站姿依旧慵懒。
他头发好像剪短了些,更清晰地露出了眉眼。他原就好看得不太真实,这么一来就更具侵略性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轻飘飘看下来,狐狸眼微微眯着。
叶慈心口咯噔一下,跟做贼被抓包了似的,飞快移开视线,两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恍惚中,她听见闻夜似乎轻笑了一声。
屋外,方丽华不满秦继伟的用词,声音变尖了些。
“什么叫搞得这么熟?人家俩本来就差不多年纪,关系处得好你还不乐意啊?难道非得跟你似的,一见着闻夜就跟个斗鸡一样就好了?”
“你看你急什么,我就是这么一问。再说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女儿好,那王八蛋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小心叶慈跟着他学坏了。”
秦继伟是从来没把闻夜当成人对待,话里话外都是刺。
叶慈怕他不高兴,小心看过去,闻夜漫不经心地抬着下巴,似乎对秦继伟的言辞早已料到。
松口气的同时,她不禁想,他究竟是听了多少坏话才练就现在的淡定?
门外,方丽华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能学什么坏?我就看闻夜那孩子不错,没你说的那么糟糕。”
她油盐不进,秦继伟也懒得再说:“行行,算我多嘴。将后来要真出了什么事,你别说我没提醒你就成。”
“能出什么事?你别在这儿危言耸听啊。”
“好好,都是我危言耸听行了吧。我不说了,我闭嘴,我回房去睡觉嘞。”
“欸,你别走啊、你把话说清楚!老秦!”
又是一阵窸窣的声响,伴着两人的脚步进了隔壁房间。
“窃听”结束,叶慈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闻夜难道就是为了听秦继伟在背地里怎么说他坏话的?
诚然他说的确实不好听,尤其最后那句“要真出了什么事”,更是满满的提防与笃定,好像这事儿就一定会出似的。
可究竟能出什么事呢?